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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狗

 老家在刘堡 2020-09-17

晚自习,在桌上摊开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看了几页,心无法安静下来。我又不得不从中找到我可能感兴趣的文字来看,比如《两窝蚂蚁》。看完这一篇,我终于有些筋疲力尽了。

教室里轻轻流淌着微风,温度便刚刚好。平常不坐在教室,以为再度来学习一定会喜滋滋的。结果,坐在这儿没有一刻儿工夫,感觉已经败下阵来。手机也不凑趣,打我进了学校的大门,就再也没有震动过,那个小绿灯也一直不知疲倦的亮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身边都是青春气息的孩子。我不敢用目光惊动他们。我便把注意力放在教室空白的地方,比如我坐着的教室后面的墙角。日光灯的光芒是均匀的,地面上和墙角上贴着几只小芒虫。我对这也快要失去兴趣的时候,它来了。

它是兴冲冲的过来的,好像很高兴见到我这个陌生人。然而,它很快从我的脚下划过,从小杌子的脚下绕过,害羞地钻进了书包跟地面之间的空隙,之前能看到它的柔和的背,因为贴得书包很紧,所以曲线也很快消失了。

我期待它能出来,结果它像把头扎在沙子里的鸵鸟,久久不动。

我等了很久,我失去了耐心。

我重新回味着《两窝蚂蚁》,蚂蚁是聪明的小动物,很有纪律,极具团队精神。我也喜欢那种小小的黑蚂蚁,它们为了从它们的窝到厨房的锅灶下,大概也就是经过一个屋子不过十米的路程,它们要走上一个多星期。我自然也有些不喜欢那些体型稍大黄皮肤的蚂蚁,它们显得粗糙许多,不像小黑蚂蚁那样小精灵一般。

它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在墙壁下跳动着身子,在捕捉着那些芒虫,就像是在跳舞,修长的身体妙不可言的摆动着。

在百无聊赖中,它不像从前那样让我对它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恶。

褐色的皮肤,鬼鬼祟祟地从阴暗的地方,仗着夜幕的掩护出来喧闹。

是了,它的名字叫土狗。我不确认的时候,问了问老师,老师说它是“海陆空”“土中狗蝎”。我知道我们对它的叫法是一致的。我好像是看过它在水里游过泳。是我们把土狗赶到了小河里的吗?大约是的!

是不是叫它的学名“蝼蛄”,更有文化。

这让我想起了许多小动物,它们或者还生存在我们的身边,可是我们又似乎把它们忘了。有一年我还住在城南老家的时候,有一天,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件东西从门缝中落下,像一片干枯的树叶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仔细看去,是一只墨绿色壁虎的“木乃伊”,这可怜的小家伙,是怎么样殒命于房门的挤压呢?

那是我看过的极精致的标本,我把它收藏在一只金属盒子里,跟着我好多年,直至搬家的时候丢失,壁虎的标本于我是一种祭奠,它不像是中药房那一格格抽屉里存放着的一味中药材。

自来水厂迎宾饭店夏天的晚上,水泥墙壁上的一盏灯光照出一块光芒,逗来许多飞虫,从水泥缝隙里钻出了好几只壁虎,伏在各处,把着它们各自的领地,虎视眈眈,摩拳擦掌。大概等到猎物在前,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长舌头,粘着飞虫果腹。那时,它们大块朵颐,一个夏天如是,等天冷了,那热闹劲就过去了,偶尔会看到一两只伏在墙壁灯光下,有如“凄切寒蝉”。

夏天的小池塘傍晚在水面上群虫飞舞如烟似雾,在小区的林阴道下,撞着这些家伙,脸上也会觉得生疼。蚊子在水里面产卵,有个冷傲不俗的名字——孑孓。水面上还有六只长脚的滑水高手——黾。我特别喜欢看它的舞蹈,就像看到现在的花样滑冰一般,黾,它有时候会屏住呼吸,静静地呆在水面上一动不动,考验你的耐性。

红蜻蜓,绿蜻蜓在午后的雷雨之后出动了。它们占据了广场,惹得小朋友们跟着它们蹒跚趔趄。这时是不是要听一首甜妹子唱的《晚霞中的红蜻蜓》——

土狗,它再次消失了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头脑空洞地打量着教室里的一切和五十几个人类生命体。

昆虫的世界,我不知道若干年来,有没有什么改变?土狗还是土狗,孑孓还是孑孓,蜻蜓还是蜻蜓,萤火虫还是萤火虫?但是,我觉得我们人类变了许多,在去往那个文明的路上,也许变得越来越不自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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