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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常说诗和远方，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尽如人意，而那个遥远的地方必然是四季花开面对大海。大多数人对此只限于提及，某次聚会时的话题之一，对现状不满时的叫嚷，再或者只是矫情时信手扯来的小资。我们都在既定的轨道里如行星般转着圈，没有光亮，不为人所知，却依然顺从的生活着。读到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才发现，文中的思特里克兰德（以下简称思）做了我们不敢为之的那件事。 如果你年过四十，会舍弃已经拥有的一切去追逐自己所谓的兴趣吗？ 思在四十岁之前，是伦敦的证券经济人，有着幸福家庭，美丽的太太，儿女双全，他的生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过上有尊严、富裕的退休生活，受到子孙后代的爱戴”。这样的生活正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数十年不肯停歇的终点。可思一夜间就不要了。他要去巴黎学画画，他说“我告诉你我必须要画画，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一个人落到水里，他如何游泳，姿势好看难看根本没有关系，他必须挣扎出水，否则就会被淹死”。他带着一点点钱，让自己在巴黎维持最基本的生计，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画画，所画的画很少为人赏识，也极少卖出，但他就那么不回头坚持了下去。 这个过程是漫长且艰辛的，重点是他并未从中得到过改善自己生活的金钱。在他潦倒得无法饱腹时，也会去打零工挣点钱，可一旦手上有了钱，他最先要去买的还是颜料与画布。等到他终于到达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他发现那正是他心目中的桃花源，他在那里灵感如泉涌，绘画技艺达到巅峰，似乎他离开家，抛弃所有，只为与塔希提相见。令人动容的描述来自于医生，只有他这个外人见过思画在整个房间里的壁画，他说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好的画作，我想，那个时段的思终于得到了圆满。 若干年后，思的画作开始走红，他本人已过世数年。这大约是名家们的命运，梵高如此，毛姆笔下的思也如此。毛姆以旁观者的角度结识了伦敦时期的思，而后又阴错阳差的与思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直到思过世之后，毛姆探访了思最后生活里的接触者，将思的一生拼凑完整。 毛姆长于讲故事，他的故事看似寻常，却总是峰回路转，给出你意料不到的结局。思的人生，一大半都如普通大众，过着“应该是这样”的生活，看起来成功的日子。毛姆所认为的成功，是“取决于你对生活赋予了什么意义，取决于你对社会应尽的义务，取决于你对自己有什么要求”，他是钦佩思的，也向往思所追求的那种生活，但他与我们这些吃瓜群众一样，心有所念，身却永远钉在原地。是我们的信念不足以支持身体的行动，也是我们对舒适度的贪婪令身体丧失了移动的勇气，更是对成功一词充满了世俗的认知而作茧自缚。 人到中年，还有什么比稳定的生活幸福的家庭乖巧的子女来得圆满？所以，我们注定离不开现在，甚至还会对思这样向着理想奔跑的人报以不屑。但是，不可否认，重新开始的思比以前的四十年都来得快乐，他的内心充满了幸福感，哪怕他的画作并不被人认可。年轻时，我们会说要去努力，为了自己的理想去奋斗，唯有这样才不会遗憾。真正等到中年以后，这样的话就只会拿来鼓励小朋友了，怎么也不会放到自己身上来用。 高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承揽了太多诗情画意，象征着浪漫；六便士是钱，代表着俗世的生活。思舍弃了俗世的六便士找到了自己的月亮，我们和毛姆一样，看着他家起高楼看着他家楼倒塌，仅此而已。  记录是最长情的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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