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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李杨:视而不见谓之“盲”,以真实为利剑,剖开社会阴暗面

 话娱 2020-09-17


“视而不见谓之盲,关心弱势,关心生命,欢迎您关注李杨导演的新电影《盲·道》。”

“2月2号我会和大家一起走进电影院,来看李杨导演的《盲·道》,照亮流浪儿童的路,每个孩子,都该回家。”

“我看过李杨的《盲井》《盲山》,现在我期待他的新片《盲·道》。”

“想想这么多年,从《盲井》到《盲山》,从柏林到戛纳,这一次希望《盲·道》走到更多人的眼前和内心,再一次祝贺李杨。”

......

近日,窦文涛、王宝强、崔健、白岩松等文娱圈明星纷纷为李杨导演的新片《盲·道》打call。

提起导演李杨的作品,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贴近现实、关注边缘人群、小众但拿奖拿到手软.....

2003年,其导演的《盲井》在国内外获得银熊奖、金马奖等30多个奖项,彼时19岁的王宝强更凭借此片拿下金马奖最佳新人奖;四年之后, 《盲山》于2007年入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并一举夺得罗马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他的作品为何能屡屡获得国际的认可?因为真实,所以震撼!《盲井》地下300米的矿井中,伴随着阴冷潮湿的是谋财害命;《盲山》中所有外来的路人、官员都对城市女大学生拐卖到贫困农村视若无睹。

 睽违十年,这位被誉为中国最善于直面人性的现实主义大师终携“盲三部曲”之《盲·道》回归。作为三部曲收官之作,此次会带来哪些更加真实、更加震撼的社会现实?近日,在朝阳公园旁的一家咖啡馆内,李杨导演向【话娱】记者分享了《盲·道》的创作之路,以及这十多年来专注于底层人民命运背后不为众人所知的“剑客初心”。

南下广州实地调查,盲人文工团亲身体验,聚焦被拐儿童、流浪儿童真实生存状况

其实国内不乏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但像李杨如此剖析深刻的却不多见。而其电影中每一幕震撼人心的画面,都源于他深入到全国各地进行大量的真实事件调查及人物访谈:

拍摄《盲井》时曾到山西、内蒙古、宁夏的煤矿待了四个多月,和矿工们一同下井、吃饭、聊天;2006年年初为拍摄《盲山》,他专程到成都金堂、中江,花了两个多月时间,采访了二三十名被拐妇女。

在准备拍摄《盲·道》之前,李杨导演又花了大量时间研究留守儿童和流浪乞讨儿童,走访救助站和福利院了解他们,并亲自南下广州、深圳等城市采访街头流浪儿童、少管所的犯罪少年。

 

“大概在11年前,我有次去少管所(因为抢劫、偷盗)采访一位十五六岁的湖南小伙印象特别深,我问他出去以后想干嘛,他说我要当老大,带小弟。当时警察就在旁边坐着,但他说话一点都不忌讳。”

李杨对【话娱】记者说到,那时候在广州、广东等城市出现很多少年、儿童犯罪事件,他们骑着摩托车在街上抢手链、抢耳环、抢包包,不撒手就挥刀猛砍。“但这些恶劣事件的背后是什么?难道这些人天生就是魔鬼?我去深入了解以后才发现他们很多都是留守儿童,家里很贫穷,父母也无心力管教。他们流落到城市,被犯罪集团利用。”

 

李杨回想当年,越深入实地调查,收集到的真实背景和素材越多,他就越激愤于所了解到的现实:我觉得我有一个责任,我一定要把这些事件的前前后后拍出来,要让老百姓去关注这些问题。

李杨告诉【话娱】记者,11年前他就有拍摄《盲·道》的想法,等到2014年正式拍摄时,他又来到北京盲人文工团,去观察、了解盲人的真实生活状态,加上之前积累的素材,最终完成了电影《盲·道》的剧本。

可以说,影片中每一个戏剧化的故事,都是由真实案例在背后支撑。印象深刻或者说如鲠在喉是小女孩在家庭中的遭遇。刚开始女孩和她妈妈、继父住在一起,生活中感受不到一丝父爱、母爱不说,还经常遭到禽兽继父的猥亵,而她的妈妈知道这些事实却不敢去阻止,只能在厨房一边哭,一边打自己脸。包括一些被拐卖的孩子直接被人贩子砸断腿等场景都真实得可怕。

在【话娱】看来,同样是以“儿童拐卖”为题材,陈可辛《亲爱的》注重的是被拐儿童父母的感受,而《盲·道》聚焦的是被拐儿童、流浪儿童种种令人触目惊心的生存状况。

“其实真实生活比影片中呈现更加残酷”,李杨向【话娱】记者坦言,《盲·道》能顺利与国内观众见面,已经做了很多妥协。影片早在2015年5月份就拿去送审,一直到2016年下半年才拿到龙标。“我一遍遍的修改,一遍遍的沟通。很多镜头被剪掉了,没办法。”

四个月时间挑选上千名小孩,杜函梦的天然儿童本性最终打动李杨

除了对剧本真实性的极度考究,另值得一提是李杨挑选演员的眼光。

此前《盲井》让王宝强日后脱颖而出成为了今日当红明星;《盲山》又使得女主角黄璐引起业内注意,助其走向文艺片之路。

从王宝强到黄璐,李杨似乎特别擅长挖掘非知名演员,不知这次《盲·道》中是否又会诞生明日之星?

 

影片的女主人公晶晶(杜函梦 饰)是一位年仅10岁、双目失明的小女孩,她父母离异,被母亲和继父卖给同村的乞讨者去城里挣钱。男主人公名叫赵亮(李杨饰),是一名因妻离子亡而自甘堕落的歌手,靠着假装盲人街头乞讨维生。

“为寻得‘晶晶’这一角色最合适的人选,我花了四个月时间,穿越大半个中国,挑选了上千个小孩,才找到最符合心目中形象的演员。”

因为在李杨看来,现在很多中国的小演员都被驯化了,没有了天然的儿童本性。但“晶晶”保持了孩子内心的真挚,就像当年在北影厂门口见到王宝强一样,他们那朴实来自于内心,晶晶的外表或许不是可爱的,却绝对有特点。

 

 从目前爆出的剧照来看,身着破衣烂衫的杜函梦虽然眼神看似空洞,但和“大叔”赵亮一起时脸上却始终保有孩子该有的天真与无忧。

“晶晶”在剧中的遭遇,也让“流浪儿童、盲人乞讨”这些现象再度成为社会热门话题。

视而不见为盲,通过《盲道》唤醒大家对流浪儿童等弱势群体的关注

“盲,视而不见即为盲。道,既是道理的道,也是心灵的道路。盲道,我们都知道,但出门往往能会看到盲道被堵着了,虽然修了盲道,其实没有设身处地地替盲人想过。”对于取名《盲·道》的含义,李杨如此解释到。

“影片讲述的就是一个帮助与被帮助、救赎与被救赎的故事,当你帮助他人的时候,可能这个事情本身就帮助了你。”

 

 其实相对于《盲井》《盲山》,影片中关于人情人性的光明面要多得多,一些暖心镜头甚至催人泪下。以至于有网友认为,故事依旧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却沒有了李杨以往的尖锐与愤怒。

“我能理解一些观众对我的失望,他们希望我能拍出中国版《熔炉》”,但在李杨看来,《盲·道》能够公映已是胜利。众所周知,艺术片向来面临“叫好不叫座”的尴尬境地。当【话娱】记者问及对票房有何期待时,李杨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零期待。

“我不关心影片能拿到多少票房,我期待的是能带给人们思考。我也喜欢钱,但在‘钱与社会意义’两者之间,我选择后者。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不能把人格丢掉了。”

 我希望通过这个电影,唤醒大家关注盲人、关注流浪儿童、关注这些弱势群体、残疾人。希望我们国家这些残疾的儿童和乞讨者能越来越少,能引起更多的观众,更多的人能关注他们,伸出一些援手,让我们国家变得越来越好。”这正是《盲·道》最想给观众传达的思想。

剑客本色——如一把利剑,剖开社会阴暗面

从2003年至今,15年时间拍摄三部影片,李杨在如今步入“快餐时代”的影坛或许有些低产,但从影片的题材、社会影响来看,他绝对称得上是国内立意、水准、责任感与使命感最高的导演之一。

其作品不仅在国外内获奖无数,更是影响了千千万万的观众。说到这里,李杨向【话娱】分享了一个小故事:一位广东打工的姑娘,介绍自己的同乡过来,然后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她们看《盲山》,说这样就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了。

 

“你知道吗,我的电影可能冥冥之中阻止了很多女孩子走向悲惨”。眼前这位两鬓微白的老艺术家很开心的说道。

“不忘初心”,当谈及“为何专注底层人民”这一话题时,李杨如此说到。

“我真的希望那些从农村出来孩子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小时候有很多美好的小事情,比如邻居家大妈叫你过来吃点咸菜,喝碗小米粥...虽然很穷很落后,但有些东西是用钱换不来的。”

事实上,李杨的童年也有类似经历。李杨的父母都是话剧演员,在1-8岁期间他的生活非常优越,但从1967年开始,之前的一切美好都被打翻了。

“父亲因学生时代曾加入国民党而遭受批斗,家中生活一落千丈。那时候我还不懂这些,但是一下就体验到了人情的冷暖。后来我在姨妈家住了一段时间,他们那边属于大杂院,院子里有的人很穷困,也可能没有那么高的素质,但我觉得那里的人都很温暖,他们给予的感情是最朴实的。”

或许正是这段不寻常的童年经历,使得李杨在心中对底层人民生出更多悲悯,对人性、对生命生出更多反思。

在此前采访的两个多小时里,“真实”和“社会意义”是李杨多次提及的。有人说李杨的电影太过于真实,真实得显得有些刻意抹黑中国,可没有《盲井》《盲山》《盲·道》,我们生活就会美好如“新闻联播”吗。

正如李杨所言,“盲”三部曲就像一把利剑,把社会的阴暗面剖开,让大家看清楚创伤在哪里。“视而不见为盲,有创伤不可怕,可怕的是把创伤掩盖。”

末了,李扬告诉【话娱】,接下来也有拍摄商业片的计划,春节后便开始进入剧本筹备阶段了,但拍摄的电影永远都会关注底层,关注小人物,关注弱势群体。

据了解,李杨年轻时曾在德国西柏林自由大学、慕尼黑大学、科隆电影学院导演系有过10多年的学习经历,对创作商业电影剧本有着扎实功底,徐克的《智取威虎山》剧本初稿就是邀请李杨撰写。我们也期待这位现实主义大师转战商业片再闯出一片天地。

END

采访:湖南猪血丸子

文稿:湖南猪血丸子

责编:谭如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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