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情寄中秋】最后的献词（组诗）

今夜，做一名诗人是孤独的

 

多少年来，月儿圆时，桂花就开满宽阔的水面

我提着青春的年龄与流浪的脚印

一个人走，沿着江堤

无需方向，无需归宿，无需终点

 

他们都在草地上围成一个圈，盘旋而坐，餐风露宿

这是一家子的幸福，小团圆

红烛，红酒，红苹果，红柿子，红月饼

以及，头顶那轮圆圆的红月亮

 

外婆说：“孙儿呀，一个人在异乡千万别醉酒”

我的胡须就长成了水岸边的芦花

夹着乡音道上一声西风凉

树影婆娑，月影问我还要漂泊多久

 

今夜，做一名诗人是孤独的

满纸乡情，写不出一句思念的祝语

面对安静的大江，我不知道它是东流还是西去

因为，未来的日子终究是难以把握

　我

　的　中

　　　秋

 

 

与你一起……

▼ ▼ ▼

月圆时，你不再爱我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唐·王建

 

这些所有的付出

原来，都是为了今夜一个人的叹息

花还未开满，月儿未圆

你就再也等不及，执意要走

不挥手，不回头

 

我知道，莞城的女儿香一直有特异功能的魅力

无论是在长安街，还是在常平站

吸引一个人的鼻子或是眼睛

无需对季节的择选

无需，一个节日是否到来或不到来

 

你知道的，月圆时

我说要在一棵桂花树下抱你

喃喃深情：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

然后闭着眼睛，吻你

从夜露初生到喷薄日出

然后，直奔火车站，带你回家

 

月圆时，我站在桂花树下举头望明月

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

江水宁静。此时

一个人的思念，往事已成昨夜的残风

而你，在我的思念里思念着另外一个人

月圆时，我爱你，你却不再爱我

▼ ▼ ▼

 最后的献词

 

         1

 

母亲，今夜，请接受孩儿膝下最深的一跪

感谢你三十年前的十月怀胎

用疼和眼泪，把我平安送到人间

三十年来路漫漫，我从故乡到异乡

一直行走在刀山上和火海里

不知道疼和痛，不知道眼泪会不会往外流

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感恩方式报答你

脸部的沧桑，内心的苦难

以及，头顶的青丝一根根染成白发

 

        2

 

父亲啊，今夜

我给你跪下后就再也没打算站起来

给你烧钱、点烟、斟酒

把耳朵贴着黄土最近的地方，听你絮絮叨叨

五十五年人间的孤独与苦难，二年多天堂的幸福和温暖

我不曾停歇地给你烧钱

为的是让火光遮住我的脸，掩饰我的泪

父亲，再过一个月，就是你五十七岁的生日了

人间苦难太多，你能不能迎接我的到来

▼ ▼ ▼

   3

 

外公，请不要用你消瘦颤抖的双手扶我起来

借着月亮的清辉

我要认真数一数，你脸上的苦涩有几分

数一数你的年龄，八十岁啊

从民国到文革，从改革到世纪末

今夜，我该用怎样的诗词歌赋

来赋你这一生的沧桑与坎坷

赋你，养育我和妹妹长大成人的血和汗

 

我，泪流成河

▼ ▼ ▼

   4

 

外婆，这一跪，我泪流不止

月儿不圆不重要，花儿不开不重要

你不笑，我的心就闹的慌

你笑啊，皱纹一波一动，留给我的是疼

你从高山荆棘里，躲着枪林弹雨走出来

走出我的母亲，母亲走出我

你诞生在人间最美的四月天里

却把最美的花儿摘下来给了女儿

你说你只要节日里孩子们的花好月圆就够了

外婆啊，母亲给了你花好

孙儿却没有给你月圆

 

外婆  外婆   ……

 5

 

最后这一拜，是我今夜献给你的最后献词

爱人，请接受我在月亮开花的大地上

沐浴西风，回忆夏夜的星星和雨水

我知道，今夜你已不再属于我怀抱里的那枚暖

曾经的海誓山盟，天荒地老

只是一次赶路的风景

秋天了，你要举着八月的荷，披着桂花的清香

去寻找那盏桥头闪烁的红灯笼

 

记住啊，仲秋过了就是瑟瑟的深秋

深秋一过冬天就来了

如果你感觉到冷，怀念一枚曾经熟悉的温度

记得回头，月儿正照着你回家的路

 

                  2014年8月27日  广州市五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