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倒计时】小雪

 高骏森 2020-09-17

小  雪

立冬日的诗还没有来得及构思,抬头就是小雪。越来越往深处去的灰色时间,一阵带冰片儿的风从我的脸上掠过,我想起了几年前文友紫翘写给我的诗:

生活,就是一锅粥的文火煎熬

时间呵,光阴呵!

你想要吞噬什么,索求什么

是尊严吗?是爱情吗?

还是我那锈蚀斑斑的骨节,以及仅有的破旧不堪的臭皮囊

别说我给不起,别说我是葛朗台

即便你——

攻城掠地

除了生命,我什么也给不起你!

这是她2012年写给我29岁生日诗一组中的第二首。至今我还记得,她发在红袖添香论坛的时候,配了一首歌曲《黑骏马》。

我生日不在冬天,在春天离三月只差一天的2月28日,阴历也是一个好日子,正月十六日傍晚,一年一度第一个月圆时。这组诗一共四首,总题目叫《幸福的》,每首各有一个小标题,这首叫《沦陷》。她用意很深,用情也很深。可那时的我并没有完全透彻的理解出她的全部感情,直到后来我才渐渐的似是而非的明白,一直到今晚这个时候坐下来写这篇《小雪》,我才全部的明白——她那年写这首诗时坐在西南夜深处的灯光下一边敲打键盘一遍洒落的泪水。

我俩彼此都是熟悉的,网络里,现实里,都不陌生。我们相识在好心情,我们奋战在中国网络诗歌网,我们相见在浙江金华宾馆的诗歌年会上,我们分别在风起中文网。

她大我十岁。那些年,她真的像亲姐姐一样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更是我事业上的贵人——前两日我编发在公众号上的三篇七年前在圆通快递工作时同事写的文章、书信和照片,我的那份工作就是紫翘在我走投无路时厚着脸皮打电话求助也是仅一面相见的广州诗友帮我介绍的。进圆通前,我大江南北漂泊了十多年,从来没有一份像样儿的工作,连基本的电脑软件都不会使用,别说办公室人事行政工作该如何做,更别说能站在讲台上给台下这么多人培训讲课,几年下来影响了那么多的人。

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别说金钱,连尊严都豁出去了。网络里天南地北和我一样的文友那么多,她却拼命的只为我一个人付出,为的是什么?正如她给我的这首诗里问我一样:“你想要吞噬什么,索求什么?”

和许多关爱我的文友不同,紫翘是十分懂我的。她在这首诗里替我给出的答案:尊严、爱情,还有其他。

是的,这些我都没有,我都需要。可尊严建立在爱情以及其他至上,尊严我一直不存拥有过,所以,爱情给我的再多,终究也只是徽州雪给我诗里写的那样,画一个妹妹送给我。

紫翘后来写过一本和林语堂能PK的书《苏东坡:最是人间真情味》,她能全面透彻的剖析苏轼一生,甚至拯救苏轼,却对这个站在她眼前活生生的心旷爱莫能助,这多次使她伤心、一度难过。

徽州雪给我诗,“她无法从薄凉的世界里解救我,就像她无法解救自己一样。”紫翘也是,她和许多关心我的文友拼尽她全身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除了生命,我什么也给不起你!”那时的我没有往深处去想这句话的含义。她对我早已经绝望了,微信、QQ尽管都还在,谁也没有屏蔽谁,但好几年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联系。对我于她是绝望,对我于我是害怕。

天时地利,道法自然。中国人信迷信,易经八卦,阴阳风水,天干地支,生辰八字……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官方,只要是生活在红尘里的中国人,对这些,明里暗里始终是信和信一些的。

一个人本是生在花好月圆日,却人定不能胜天,它偏偏在你出生的这一天,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来一场悲恸的哭喊。原本一觉醒来就一步不差的踏上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晴天的采诗路上,却被一夜狂风冷雨肆虐的蹂躏,天亮后仍不曾停歇,这是早早的就告诉他要做好一生的准备:人生路上,注定要经受寒冷、泥泞、颠沛、孤独。直到春天全部过去,紧接着走进夏天接受更大的暴风骤雨,然后是凄凄惨惨戚戚的秋雨,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泪一滴滴的吹下,走啊走啊走啊走,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走过了多少年华,没有一个家。

再寒冷的天,再怎么倒春寒,春天始终是存在的,并遵守着道法自然,就跟今年南方的春天,尤其是江浙沪的春天,阴雨连绵连续下了几个月,大自然里的植物还是花红柳绿了,让人看见了春天。只是,这样的春天给人的眼睛是一种冷清清的美,给人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疼,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还平添了许多的愁绪跟惆怅。

我突然如梦初醒,我的诗和文章就是这样的春天,我真诚的读者就是被我这样一次次又一次次轻柔温柔残忍折磨的。

我的朋友啊,请你们原谅我,我实在不是有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这样去做的,是与生俱来老天就给我在命中注定安排好的。林彪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玉皇大帝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只能这样让他继续下去。而你们,是完全可以见到风和日丽三月天的春暖花开——只需一个轻轻的转身,不再去看他,不再去想他,彻底的忘记他。

漂牛大哥同我、紫翘三人曾有过一家亲的友谊。他四十岁那年给自己写了一首诗《四十岁》,抽丝剥茧总结了自己四十年来的人生,令我们心如刀割,幸运的是四十岁后,他所有的风雨全部停止了,迎接他的除了迟到的春天,余下的全是金黄的秋实。如今的我四十岁还差四年,现在在小雪日在他当年漂泊过的杭城,一个人坐在窗口再来读一遍这首诗,我的心泛滥泛滥。

一九八五年的乡下,一个少年

在一座坟前哭了整夜。一只蛐蛐爬进耳内

细声慢板到如今

二零零零年从烟台去大连打拼,船行海中,忽然狂风大作

暴雨倾盆。好像预定一生的漂泊

后来回到杭州开店,凌晨二点起磨豆浆,晚上九点还在卖唱

披星戴月

没有前景,没有安慰

再后来,这个少年把夜空每颗星子用诗歌磨亮

熠熠前程

细数年辰,居然南来北往,游戏人间四十年整了

我记得那年征文比赛,我给这首诗写了一篇评论,写的很深情,获了一个二等奖。前两天我将它转发在今日头条上,短短两天被推荐达30多万次,阅读量达5万次,转发与收藏上千。很多人留言都说感同身受,感慨万千。

原来,不止我们,同病相怜的我们太多。“满街的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平和、安然, 但谁知内心有多少波澜。”

再等45分钟就进入第二天了,跟人一样,一年里小雪的生日就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朝大雪奔去。大雪,这是一个有些沉重有些悲凉的名词,我总是想到人死后出殡活人朝天洒下的片片白纸花,还有那首《南山南》的歌曲。

但我必须克制住不去想它们,我要想想美好的事情,春天、太阳、温暖,想想那些在屏幕的另一端为我默默心疼,默默祝福祈祷、默默爱我的没有任何血缘但胜过血缘无数倍的朋友们。

现在,我要再读一遍紫翘给我的生日诗的最后一首后去睡觉。这一首每让我读一次喉咙就哽咽一次,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一次。这一次也是一样。

多年以后,当你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的时候

朋友呵!请记得翻开这一页幸福的日记

无论那时

我们是富有还是贫穷,是潦困还是风发

一定记得

要幸福地翻阅

我执笔时的,幸福的

两行泪

紫翘说,这首诗的题目就是总题目《幸福的》,副标题是:写给高骏森。

七年之痒,今日小雪,雪没有落下来,我在江南的窗口看向朦胧的窗外,风吹进来,我把两行泪揉进了我的眼睛里。

   2019年11月22日(小雪)  杭州下沙

文学

人生

欢迎你

心旷归于宁静,

文学畅谈人生。

微信号:13418163913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