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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乐趣：灌黄鼠
东墹上有一大片苜蓿地，远远地就能闻着浓郁的草香，放眼望去草稀处，时不时就有黄鼠穿梭奔跑。黄鼠形似老鼠，但不是田鼠，更不是黄鼠狼。黄鼠的模样十分可爱，短腿黄毛，圆头短嘴，大眼小耳，习性打洞藏身，喜食植物果浆、嫩叶，所以苜蓿地里黄鼠很多。黄鼠灵巧机警，善于奔跑，一般很难逮住，乡下娃多用水灌黄鼠。 找见黄鼠洞须仔细辨认，洞口陈旧且周围杂草稀疏的，一般没黄鼠；洞口有瓜痕且洞旁有虚土的，往往会有黄鼠。刚走进苜蓿地，胜禄就发现一处黄鼠洞，爪痕清晰可见。坤元守在洞口，我和胜禄拿了桶去提水。水井在苜蓿地西邻“靠地”（倒茬空地）不远处的沟沿上，井台上安装着一挂马达水车，日夜不停地抽水浇地。从水车斗接满一桶水，我和胜禄抓住桶畔，提了水扑扑衍衍的穿过“靠地”，坤元连忙双手接了灌入黄鼠洞，只听洞内水“窟欻欻（chua)”的响，坤元说：“黄鼠洞通到墓窟窿去了，灌不出来黄鼠啦！”三人只好悻悻放弃，另寻它处。 在一片稀草处，我发现了黄鼠洞，坤元和胜禄很快提来水灌入，霎时泥水里便浮出一物，我伸手正要捉，胜禄喊：“蛤蟆！”吓了我一跳！水慢慢退去，泥坑里竟然是一只脊背上长着很多毒腺疙瘩的癞蛤蟆，真恶心！正在懊丧间，胜禄猛然说：“快看，兀哒些（那儿）有一对黄鼠！” 我和坤元顺手望去，北头缓坡处果然有两个黄鼠，后腿站立，前爪抱起，瞪大眼睛机警的东张西望放哨。三人跑过去撵，黄鼠瞧见人影，嘴里“吱吱吱”的叫，飞快地的钻了洞。胜禄守住洞口，我和坤元连忙去井上提水。这个黄鼠洞很深，一连灌了两桶水才灌满，胜禄早已挽起袖子，手成钳状伸在洞口。不一会儿，一只被水呛迷糊的黄鼠闭着眼睛浮出水面，胜禄一把掐住，放入纸盒里。又一只黄鼠闭着眼睛浮出水面，胜禄赶紧捉了。一下子逮了两只黄鼠，三人心里高兴极了。 接着又四处寻，在一簇苜蓿根下，坤元又发现了一处黄鼠洞，提了水灌，一桶水还没倒完，洞里突然窜出一只大黄鼠，坤元连忙去捉，黄鼠却极快地钻入苜蓿丛深处逃走了。后来又找见几处黄鼠洞，但没灌出黄鼠，胜禄说：“没有黄鼠的洞里会有蛇。”我和坤元就有些发怵，顿时没了灌黄鼠的兴致，便提了桶和两只黄鼠回家。胜禄顺便撅了几把青苜蓿叶，预备回家喂黄鼠。 回到胜禄家，坤元捉起黄鼠看，说一只是母的，另一只是公的。在胜禄家的天井沿上，坤元用切菜刀把细竹子棍截成黄豆粒般的短节，用纳鞋的线绳串了系住黄鼠的脖子。再截一些两厘米长的竹节，套穿在牵绳上，这样黄鼠就不会咬断线绳跑掉。胜禄和我把黄鼠牵到天井里，放一把青苜蓿，黄鼠闻着了苜蓿的草香味儿，竟忘了被擒的恐惧，用前爪抱住苜蓿叶，边吃边瞅我们，似惊又馋，样子很滑稽。村里的小伙伴听说逮了黄鼠，纷纷跑来看。胜才稀罕的去捉，黄鼠却把身子藏在苜蓿叶堆里，露出一对尖利的门牙，胜禄连忙说：“小心把手咬了！” 后晌黑些，母黄鼠给了胜禄，我牵了一只公黄鼠回家。晚上我把黄鼠拴在木桶里，放在炕边前用一只小棍逗着玩，可开心啦！ 说起黄鼠拄棍，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村里悦龙叔讲过的一个故事：传说孔子周游列国，至秦国地界歇脚，驿道旁草丛中突然窜出几只黄鼠，见路人便立马驻足，两只前爪抱在胸前似作揖状。孔子大惊说：“秦地之鼠如此有礼，必有大贤人也！”遂原路返回，故孔子周游列国，唯独没有到秦国。从此，关中黄鼠得名“礼鼠”。 碎娃天性喜欢小动物，有了黄鼠，自然也平添了许多乐趣。平日里我和胜禄就牵了黄鼠在村里玩，每天下午放羊割草，我俩也是牵着黄鼠的，身后自然是跟了一伙喜欢黄鼠的小伙伴的。大家围坐在埝头上逗黄鼠玩，胜禄折来一节树枝，黄鼠立马用前爪搂住，叉开后退站起身拄着树枝，呆头呆脑地望，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一伙娃把这动作叫“黄鼠拄棍”。夏收也折来一节野酸枣枝递给黄鼠，黄鼠用一只前爪抓起又扔了，再逗，黄鼠就是不肯拄棍。胜禄拣起酸枣枝逗，立马“黄鼠拄棍”了。夏收气得说：“这碎怂还认人哩！” 去学校的时候，我把黄鼠装在口袋里，课间休息时就牵出黄鼠和一帮同学逗着玩。在教室南面的石头乒乓球案上，我递给黄鼠一节树棍，黄鼠即刻拄着树棍直立起来，一帮同学激动得喊：“黄鼠拄棍了！黄鼠拄棍了！”结果被老师发现了，大声呵斥：“谁的黄鼠？”一帮同学“哗”的散了，把我一人孤零零地晒到哪里，老师批评说：“今后不准把黄鼠带到学校里来！”打这以后，我注意到老师批评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时，经常爱说的一句话：“你把书当黄鼠（音）的念哩，得是啊？”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念书跟黄鼠有啥关系？噢，莫非老师说的是“皇书”？皇书大概是皇历吧！可不咋的，皇历内容基本是固定不变的。或许老师的意思是，学习不好留级，年年念同一本书吧！ 大概过了有一个多星期吧，晚上我把黄鼠拴在房间的桌子腿上，第二天起来看，黄鼠不见了，只留下一节牵黄鼠的线绳，地上散落着细竹节。原来是黄鼠咬断了竹节和线绳跑掉了，而胜禄的黄鼠却养了很长时间。（2017.07.15写于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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