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西瓜 文/彭辉 天上晴的光光的,么一丝云彩,热,热得很咯!老牛卧在涝池旁的柳树下,热燥的甩动尾巴驱赶着身上的牛蝇。小黄狗趴在场房的阴凉处,伸着长长的舌头“呼哧呼哧”的喘。见天在场院麦秸貲底下刨食的公鸡母鸡们,也不见了踪影。树上的吱咾也晒蔫了,趴在树叶密处默不作声。 碎娃么,天性贪玩,天再热,还是闲不住咯,一伙碎娃便提了笼去了东墹上给羊割草。我家的小黄狗也跟了去,乐得屁颠屁颠地在玉米地里乱窜疯跑。东墹西侧是古纡子河,早已成了干沟,村里人把这儿叫东沟,沟口东沿上有一眼大口井,水很深很旺。天旱时,马达水车不停地抽水浇地,水渠一直延伸到南河里,水渠两旁是直溜溜的白杨树。东墹南埝下也有一条水渠,埝畔上是枣刺丛和一片晒蔫了的草,村里人放养割草都来这哒些。 持日旷久的干旱,再加上羊啃镰割,使得水渠两旁也没多少青草。一伙娃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从水渠南走到水渠北,割的草连笼底也么苫严。便索性去了东沟沿的水井上,用手掬了清凉的井水大口大口的喝,小黄狗在水渠里喝了水趴在树荫处乘凉。夏收从怀里摸出扑克牌说打牌来,一伙娃便围坐在井台柳树下玩牌,同同、胜文与亮亮、夏收互为对家,玩得十分起劲。扑克是“金狮牌”,大小王是一只立着怒吼的雄师。扑克的玩法叫“打垮台”,出牌大压小,大小王和“2”是主牌,庄家最后用主牌保底。扑克牌是计分的,对家得够六十分,庄家就垮台了。若对家手里最后是主牌,这叫“抠沟子”。同同和胜文配合得好,一直是庄家。亮亮和夏收鬼大,就琢磨着偷牌,竟然抠了对家的沟子。同同和胜文不干了,说亮亮和夏收耍赖皮。双方吵得乱成一堆,小黄狗也跟着汪汪汪的乱叫。 扑克是打不成了,胜才说去东墹南埝底下割草走,一伙娃提着笼便去了。天旱得太久,埝畔上到处是干枯的酸枣刺丛,也么有啥青草,一伙娃便钻进埝下玉米地拔草。刚浇过不久的田里间或能寻到细高的“板板草”,双手吃力的拔,根部便带起一大坨泥巴。大晌午的,太阳暴晒着,玉米地里密不通风,大家又热又渴。埝上头是生产队的西瓜地,亮亮说走,看西瓜熟了木?一伙娃出了玉米地,趴在埝头上张望,西瓜地里每根瓜蔓上,是结着一颗老碗大的西瓜的,瓜皮上有一层细细的茸毛。 北头地中间有个半地下“瓜庵子”(瓜棚),务西瓜的老喜爷从瓜庵子出来尿,小黄狗瞅见了“汪汪汪”的咬,老喜爷就看见了我们,走过来嚷道:“至一伙碎崽娃子,趴到至哒些弄啥哩?”亮亮说:“割草哩。”老喜爷半信半疑地说:“敢不是踅摸我这西瓜哩么?西瓜还没熟哩,长短不敢胡糟蹋!”同同说:“没有咯,就是割草哩。”老喜爷看了看一伙娃的笼,又瞅了一眼西瓜地,西瓜地头是有很多咪咪毛草的。老喜爷指着我说:“至耶娃乖,乃你到地里拔草去。噢,其他娃不准去!”说着便去了瓜庵子继续睡午觉。我在西瓜地头拔草,脚下是一颗一颗滚圆的西瓜。亮亮、夏收一伙娃下了埝并没走远,却趴在埝头上盯着西瓜看。眼见老喜爷进了瓜庵子,亮亮招呼我说:“兀个西瓜熟了,你给嚓滚下来,我的渴得不行啦!”同同见我瓷玛咕咚的不敢动,焦急地喊:“用脚拨,西瓜巴是脆的,用脚拨哩曼。”我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没人,瞅准一个大西瓜,用脚轻轻一拨,西瓜就离了瓜蔓。再用脚轻轻一拨,西瓜顺坡地骨碌骨碌地滚去了埝下。亮亮抱起西瓜跑到玉米地深处,用镰劈开西瓜,一伙娃疯抢着吃,白瓤白籽,分明还没熟么,吃到口里酸不唧唧的。吃了西瓜口也不渴啦,可笼里的草还没满。我们又去了水渠沿,用镰刀勾了些杨树枝叶,胡乱的蓬在笼里,便往村里走。一路上还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滚西瓜的事,心里好不得意! 务瓜人天天在地里伺弄西瓜,几乎对每颗西瓜的生长情况都了如指掌,何况一根瓜蔓上只有一颗西瓜,一伙娃的恶作剧很快就被老喜爷发现了。老喜爷后晌黑些回村里,碰见坐在门口乘凉的婆,说:“至一伙碎崽娃子捣蛋得很,把我一个西瓜滚跑了。”婆问:“谁呀?”老喜爷说:“你孙子木!”说完老喜爷和婆却哈哈的笑了。 多少年过去了,我甚至有些内疚。但那时候农村娃没有什么好玩的,成天不是上树套吱咾,要么就是在井里掏嗖子(麻雀),放羊割草是经常的事,无聊之际,或多或少的就会有淘气的举动。写下这段文字,回味的是那年月几乎人人都经历过童趣,沉淀在心底是故乡父老乡亲们的淳朴勤劳和宽厚善良!(2017.07.11写于北京莲花池畔) 讲述富平人的故事, 凝聚富平人的力量。 弘扬富平人的精神, 打造富平人的品牌! 富平人投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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