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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4。 昨晚的急诊手术做到凌晨五点多，看到这个时间，所有的倦意都被吓没了。 麦科赶紧从值班室的床上爬起来，披上白大褂，用凉水洗一把脸就赶快去交班。 现在手里 4 个病人，还好不算太多。 一个术后 5 天的患者，恢复还不错，估计最近可以出院了。两个新患者，都是昨天刚入院，正在完善术前检查当中。还有一个是住院了十几次的老病人。 交完班查完房，主任关照麦科去休息一下，可是有时候一夜没睡，真躺下来让你睡的时候，却怎么都睡不着。 麦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个小时，索性摸出手机。 似乎手机系统已经自动更新过了，而且更新之后，多了些 APP。 这个名字叫「关系进度条」的，是什么鬼？ 可是打开应用，怎么像打开了相机？ 心里正纳闷着，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正在当总住院的何聿南。 那个应用似乎有人脸识别，接下来跟扫二维码一样把何聿南的脸「扫」了一遍，然后「识别成功」，直接在下面跳出一条进度条，提示当前进度大概已经走了 22%。 「主任让你休息会儿，还举着手机玩！果真年青还是不一样。」何聿南走过来躺在对面的床上，「我可是撑不住了，得睡会儿。」 「南哥你也是够累的，已经连续通宵三个晚上了。要不你手机给我，你睡会儿，要有急会诊我就帮你看了。」 「也行，那就辛苦你了。」何聿南把手机给麦科，不一会儿就听见鼾声起。 麦科更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去办公室看看经过查房后那一轮为改医嘱开检查而进行的抢电脑大战之后有没有电脑空出来，可以把昨晚的手术记录给补了。 竟然还是没有电脑空出来。 要不用那个什么「进度条」去扫扫我那几个病人的进度？ ●●●● 麦科拿着手机去「扫」几个病人。 那个计划明天就出院的病人进度果然到了 90% 以上，一个新病人进度刚走到 10% 左右，麦科边扫着边想以后病人问还有多长时间能出院，可以直接用这个 APP 了。 可是为什么另一个新病人进程已经走到 60% 多了？ 哎，也许这就是个游戏性质的应用，跟那些识别年龄的 APP 一样。 去「扫」那个老病人的时候，麦科的心情有点复杂。 那个病人叫王磊。 算起来，跟麦科年龄大不了多少。 但是，王磊却得了结肠癌，发现的时候已经广泛转移。 8 个疗程放疗，11 个疗程的化疗。麦科工作之后，王磊至少有七八个疗程是在麦科手下进行的。 王磊竟然一个疗程一个疗程地扛过来了，没有人想到他可以活这么久。 但是，即便接受了如此多疗程地放疗和化疗，恶性肿瘤仍然继续肆虐。 「麦医生现在还要给病人照相啊？」看麦科举着手机，王磊说了一句。1 米 83 的个子，体重不过百，面容看完全像个五六十岁的干瘦小老头，却挂着他标志性地略带戏谑的微笑。 「没有，系统更新了，测测相机的几个新功能。」麦科胡乱编了个理由。 进度条提示走到了 96%。 这难道意味着…… …… 麦科不敢多想。 出病房撞见王磊的母亲，蹲在墙角干嚼着一包方便面。 「妈，你怎么又吃这个？」说话的是王磊的嫂子。 「嘘！你小声点，别让他听见。」王磊母亲赶忙竖着食指放到嘴边做个嘘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 「你也不能老这么委屈自己啊。」 听着这段对话，麦科心里挺难受的。 王磊来自于一个农村家庭，父亲早逝，母亲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王磊也读了大学，但是没想到得了这个病，目前主要就靠他哥哥一家打工挣钱。但是与治疗所需的费用相比，总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麦科想起今天凌晨 2 点多，他给急诊手术的病人签完字，遇见王磊在病房走廊上来回走。 「麦医生，你说 死 是什么感觉？」 麦科当时莫名其妙，现在想来，难道病人自己也有预感了？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睡不着？」麦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磊只是笑笑，继续在走廊里转。 后来在手术台上麦科跟何聿南说起这事，何聿南说王磊其实天天晚上都这么在走廊上转。 「他不困吗？」麦科问着，作为一个经常都觉得睡不够的人，是不能理解睡不着的。 何聿南抬头看看麦科，说：「小麦同学，他痛啊！癌痛，那种痛，不给你一秒喘息。」 ●●●● 中午麦科倒真是睡足了，睡醒的时候下午已经迟到了。 刚到病房，主任的研究生顾均就跟麦科说：「师兄，你可算来了，32 床，昨天新来那个病人家属，闹着要出院，出院记录我已经写了，你看看没问题盖个章我给家属拿去办出院吧。」 「出院！为什么啊？」 「人家嫌我们医院水平差，要去其他医院治病呗！」顾均说着，把打印出来的出院记录给麦科看。 顾均今年就毕业了，在临床待得时间也算不短，办事妥协，麦科基本不用担心什么直接就盖了自己章给病人家属拿过去，家属一把抓过来说：「可算弄好了，我们还要赶飞机呢！」 赶飞机？！ 「你们打算去哪儿治病啊？」 「我们去石家庄协和肿瘤专科医院，人家医院专门就是治这个病的，有特别先进的治疗技术，还好知道这个消息，差点就走了弯路！」 石家庄协和肿瘤专科医院，麦科一听就知道：这是家山寨骗子医院。 「你们被骗了！」 「被骗了？怎么可能？人家可是协和医院，用的是哈佛最先进的治疗技术，全中国现在就只有人家有这个技术，其他地方都没有！」 「你们真的被骗了！」麦科一把把出院记录抢回来，「不行，你们不能办出院！」 「你这医生有没有医德啊！你们想赚钱也不是这样啊！人家技术就是比你们好，你不承认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去！有你这么当医生的么？」 家属又把出院记录抢回去，麦科眼睁睁看着患者家属奔向电梯，又急又气，要去追，却一把被何聿南拉住。 「你想干嘛？」何聿南用一贯毫无起伏的音调问。 「南哥你也不去劝劝！」 「家属早就把患者接走了，现在这个就是个办出院的。你能怎么着？」 麦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有办法的。医生和患者，也得有缘。」何聿南留下这句话，转身回办公室了。 麦科突然想起早上查看的那个进度条。 现在，那个进度条应该已经满了吧？ ●●●● 后续故事 请关注下期「进度·16.6%｜麒闻医事」 精选每日一题 更多精选题可回顾历史推送文末  题目来源：临床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往届真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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