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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那天，中午的时候，周菌在家里午睡睡不着，心想唐仕兵说会来咋还没来呢？ 正在想趁不趁明后天的双休日，到成都唐仕兵那里去，唐仕兵敲门了。周菌一听是唐仕兵声音，光起脚板就去开门。 唐仕兵微微笑着站在门外，像第一次来见周菌那天一样，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西装笔挺，很有风度，只是笑容又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手里提着大大的两袋东西。周菌看见唐仕兵，高兴得差点哭出来，上去抱着唐仕兵，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唐仕兵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我这不来了吗？”两个抱了片刻，周菌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拉唐仕兵进屋。 唐仕兵把脚边的两大包东西提进屋里，从中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盒子，从盒子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玻璃像，周菌一看，那是自己的像片。 也不知唐仕兵什么时候悄悄把像片拿去的，自己的影子嵌在玻璃中，透明又清晰，非常好看。唐仕兵把玻璃像安放在桌子上，说：“你这张相片我最喜欢，我见成都有做这种工艺品，我做了两处，一个给你，一个放我桌上的”。 说罢又拿出一条真丝围巾，给周菌围在颈子上，往后退一步端详一番，说：“唔，好看！”那一刻，周菌觉得心头好温暖，扑在唐仕兵怀里，贴在胸上，耳朵里听着唐仕兵强壮的心脏声音。 唐仕兵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她：“冰箱里的丸子，你吃完了吗?” 周菌说：“我怕我吃胖了，你不喜欢我。” 唐仕兵说：“你要身材，可也得保持营养。” 周菌说：“天天都念到你来，我哪有胃口吃。” 唐仕兵说：“你这样我就不喜欢了。我先给你说好了，我今后在不在这里，你都要好好吃东西。” 周菌点点头，说：“好嘛！” 唐仕兵说：“我在成都超市里买了一些床单、拖鞋，这是才出来的尼龙蚊帐，这是夏天的睡衣，这是冬天的睡袍，照你身材买的。 这些吃的，鸡翅、金堂火腿、泡椒鸡爪、土司面包，给你补充补充冰箱。还给你带了些牛奶。” 周菌说：“丢那儿明天再收拾嘛，快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坐那么远的车，又提两大包，累了。” 唐仕兵看了下表，说：“快上班了，你还是去上班吧。我在家里收拾。” 周菌说：“我不想去，就在家里陪你。” 唐仕兵说：“你还是去上班吧，你在家里我不好收拾东西的。”边说边催周菌走，“你下班回来吃饭就行了。” 周菌只得乖乖地去政府上班，坐在办公室，周菌心里甜丝丝的。 下班回家，唐仕兵早已把晚餐弄好了。 糖醋排骨，洋葱肉丝，紫菜蛋汤，还有一大盘过水大虾，是唐仕兵从成都一路小心用冰保着提来的。 唐仕兵给周菌剥了大虾，醮了豆油，拈给周菌，说：“快吃，这个补钙。人到中年，你也要注意补钙了。”这样不停的给周菌拈菜。 周菌说：“唐哥你自己吃，我会拈菜的。”说着也给唐仕兵拈了两夹。 唐仕兵呵呵一笑，说：“我虽然不能做一个好丈夫，但当大哥哥还是合格的。” 周菌听唐仕兵一说，觉得还真是。唐仕兵对自己既像温柔体贴的丈夫，又像是一个无微不至呵护小妹妹的大哥哥。他给自己带来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她觉得这个男人简单就是上苍带给她的礼物，足以弥补自己之前所受的所有苦难。 星期一一早，唐仕兵要回成都了。他冲好两杯牛奶，和周菌醮着蕃茄酱吃了土司。周菌把唐仕兵送到场头，禀咐唐仕兵下半月轮休时一定要来。 唐仕兵得应着，笑咪咪的上了车。周菌直到车子走远，才回场上去上班。 哪知道唐仕兵这一走，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二十八 傍晚时周菌给唐仕兵发短信，问车到哪儿了。唐仕兵没回。周菌想火车穿山越岭，信号不好。 第二天中午，算时间无论如何也该到了，就给唐仕兵打了个电话。唐仕兵没接。 周菌心想可能才到单位，在忙工作呢，就发了个短信，喊他空了回个信。谁知过了三天，都没得回信。 周菌又打电话过去，却仍然没人接。过了十分钟，唐仕兵回短信了，只有短短几个字：“不要找我，好好生活。”周菌一看急了，忙又拨他手机，手机却已关机了。 周菌拿着手机不停地拨不停地发短信，手机都捏出汗了。开始还想像是不是他手机没电了，后来冷静了点，联想到这次唐仕兵来的一些举动，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可能是他有意的。 他给她置床单，买那么多食品，陪她那么开心的过了两天，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在告别，就连他上客车那一瞬的笑容，回想起来都有依依惜别的味道。 想到这里周菌一阵心酸。她已经给他说了，她爱他，不管他有什么病，能够在一起，一起到老，就很幸福了。 他还是那么为他的病深深苦恼，老是认为不能给她完全的幸福就不是幸福。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她重新去寻找正常的生活。可他不明白，他不明白生活哪有完美的。 夫妻之间能有惺惺相惜的感情，已经很不错了，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份。想到自己对他表达的爱仍然无法让他留下来与自己过一辈子，周菌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她想去找到他，她舍不得他。她想，找到他后，就不回来了，就守在他身边，就在附近找个事儿做。 打工也好，卖菜也行，反正她什么都会，什么苦都能吃。她要永远不让他离开视线，永远不离开他。 其实想通了，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工作重要吗？儿女重要吗？与夫妻比起来，都不重要。 人只不过是一把米的鸡，工作只不过混口饭起而已。儿女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马牛。 她觉得这些都不成问题，她能把左左安顿好，她能自己养活自己。但她不能失去唐仕兵，经历了樊反封、罗基胜那样的酸楚，她觉得她已经输不起人生。她需要去找到唐仕兵。 周菌给罗基胜打电话请了个假，罗基胜上周已经升任镇委书记了。像他这种情况还真不多见，不过周菌晓得罗基胜的能耐。周菌说她请三天假，去成都华西医院检查病。 罗基胜默不作声，周菌猜他肯定晓得自己现在的男朋友是成都的，听他不开腔，心想莫非还想打卡张（40），就说：“怎么了，不准假吗？”罗基胜听得周菌话里不善，忙说：“你去吧。” 周菌于是连忙回家，收拾了两件东西出门。正跨门槛出门，樊左回屋来了。周菌突然想起今天星期五学校放假，见樊左满脸不高兴，心想又发娃儿脾气了，心里急着赶火车，掏了五十块钱给樊左，说“你这两天自己买点吃的，自己复习，妈后天回来。” 到街上找个跑黑车的长安车去民福寺火车站，连夜连晚坐火车就往成都赶。十一点钟，赶到了唐仕兵上班那点。 她也不告告（41）唐仕兵电话打不打得通，心想来个突然袭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堵在办公室，让他逃不了。 没想到唐仕兵并没在办公室，他一个办公室的人说：“唐仕兵昨天已经调了，不在这里上班了。”问他调哪儿去了？那人说：“不晓得，他没说。”周菌掏出手机拨唐仕兵，却听手机说“你拨的号码是空号”。 周菌拿着手机，怔怔地站着，真傻了。这唐仕兵是真的决心从地球上消失了。周菌心头顷刻冷得像冰，生疼生疼。 这一晚上，周菌就站在唐仕兵人去屋空的宿舍门前，不停地打电话，向所有她晓得的唐仕兵的同事、朋友、家人询问唐仕兵的下落。 那些过去的同事要么说不知道唐仕兵的新岗位，要么直接就挂断了她的电话。唐仕兵的朋友也一样，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劝周菌算了，既然唐仕兵不愿见她了，就当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过。 一个人存心不想让人找到，你是无法找到的。周菌不甘心，她给唐仕兵老家打电话，心想唐仕兵调了单位，一定会给唐妈妈说吧。 电话倒是唐妈妈接的，唐妈妈一听周菌找不到唐仕兵了，也很着急，问周菌到底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周菌一五一十给唐妈妈讲，手机都打烫了，连樊左打来两个电话，也因为手机占线成了未接电话。 唐妈妈和周菌在电话上左猜右测，估计唐仕兵事肯定是没有的，但肯定是故意躲周菌，而且晓得周菌一定会向唐妈妈问下落，短时间内唐仕兵肯定不会跟唐妈妈联系。 唐妈妈跟周菌说：“菌子你放心，唐仕兵一跟我打电话，我就劝他跟你和好，这么好的媳妇，到哪里去找。我一晓得他的新单位和新号码，就立马告诉你。”周菌只得听唐妈妈的，无奈地收了电话。 一看手机，又多了五个未接电话，是张顺的。周菌不知有什么急事，连忙打回去。张顺在那头说：“周菌，你快回来，樊左不知怎么了，把你家里的锅碗瓢盆电视机都砸在屋门口了。 我正好路过，劝他几句，他瞪我几眼，不听我的，不理我。那样子看起骇人得很。” 周菌这才想起出门时樊左的眼神就不对头，也不知樊左哪股神经发了，心想我这儿正烦着，这孩子也来添乱。 她打通樊左手机，樊左接了，却不说话，任周菌怎么喊他他都不说话，只听见电话里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沉重得很，显是正在气头上。 周菌不知道儿子在为啥生闷气，但晓得樊左这几年脾气不对头，生怕樊左做戳笨事（42），只好说：“樊左你不要砸了，妈妈赶紧就回来，有什么事等妈妈回来再说。” 但手机头樊左根本不张实她（43）。 作者简介：辜世伟，别名孤闻，号孤子，重庆江津人。喜百科，爱文旅，好结友。著有《智慧生物》《华夏人文经典传承》《孤子对话录》等文。发有《器经》等网文。 《僰俗》征稿启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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