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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周菌给张顺打电话，却打不通，说不在服务区。只得跟门口那堆人中的朋友喊了两个，帮小芳把樊左扶到门外，叫了辆长安车，送医院去了。
请了镇上埋人的，帮着送上山去，找了个风吹不到的山坎坎，堆了个小坟，把流溪埋了，衣服玩具也一并陪葬坟里，愿流溪在那边能快快乐乐。 埋人那个大爷说：“这名儿起得不好，水太多了，水太多了。”又咋呼周菌：“人小鬼大，过七天你还是来烧柱香，超度超度。”周菌嗯了一声，把这事放在心上。 回到镇长，已快天黑，正打算去县城医院，陈刚又打电话来了。周菌原来觉得陈刚不怎么讨嫌，现在却觉得这个陈刚简直是个扫把星，他找自己，就没一件好事。 她想起这几天的事鬼火冒，说：“你们要问的也问了，把我关也关了，喊我签的也签了，还要做啥子嘛？！” 陈刚说：“周大姐，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是没得办法得。吃这碗饭，帮人做事。宋镇长叫我通知你一下，你到镇里来一趟嘛。” 周菌没法，只得到镇政府去。镇政府大楼静悄悄的，只有二楼陈刚办公室灯亮着。到办公室门口，却见魏正也在。魏正笑西西的请周菌里面坐。 待周菌坐定，魏正拿出一份文件，说：“周大姐，上午镇长亲自把张禄这个案子送到了县里，县城立即审查材料，已经做出了处理决定。 这是宋镇长下午拿回来的处理文件，叫我给你宣布一下。” 周菌一惊：“啥子？宣布？你们处理张禄，给我宣布啥子？” 魏正不理她，念道：“张禄因涉嫌职务犯罪，已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其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周菌作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受贿3000元，违反国家机关工作纪律，责令辞职。” 周菌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吼道：“我凭什么要辞职？我没有受贿，那是你们叫我这么说的。” 魏正还是不理她，看了她一眼，说：“宋镇长说了，你如何不辞职，镇里就下文开除。”说罢将那个文件拿给周菌签字。 周菌一把扯过来撕了，说：“签个锤子。我去找宋明清，到底我是哪点把他得罪了，他一来就弯三弯四的来害我。” 说罢出门往宋明清办公室去。魏正也不拦她，只说：“你撕了也是生效的。” 到三楼镇长办公室门口，黑灯瞎火，哪的有人。周菌骂道：“你这个死乌龟缩头乌龟，你要整人就明整，为啥子要使阴招。 你躲，你躲，老子不相信你躲得过去。”记起前几天人说起宋明清来后一直是住在镇上最好的骆崃宾馆，而且据说还专门要的16楼8号，要一路往上发的。 往门上揣了一脚，提起脚就往骆崃宾馆奔去。电梯上到16楼，举起手正要敲门，却听里面宋明清在说话，声音很大，好像很冒火。 “翠花，你不觉得你不落轿（62）吗？”宋明清说。 周菌听他喊翠花，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居然宋明清认识翠花，而且翠花在宋明清屋里。 她悄悄咪咪的，想听听宋明清说些什么，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呢，然后呢——周菌想，然后把翠花堵在屋里，大声的喊，让大家来看。 屋里宋明清气得咬牙切齿，哪知外面有周菌听着。周菌听他骂道：“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湖北的？我说你口音不像，你说你很小全家就迁到骆崃来了。 去年那晚在帝凯乐KTV喝酒认识，从那天起你就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约我耍。 你说你在骆崃做生意被人整了，要我争取调到骆崃来，帮你出口气，我依了。我啥子都依你的，你还要啷个嘛？” 却没听见翠花说话。周菌正奇怪，又听宋明清说：“你想要把她关起，可关不起来呀。没得过硬的材料，没得办法呀。 就是这样威胁她开除、逼她辞职，都是牯倒（63）整的。” 周菌突然搞醒豁（64），宋明清这是在跟翠花电话上说话。听倒宋明清说的这些，原来是翠花支起宋明清在后面整她，她血都像烧涨了一样。 她手捏得梆紧，指甲掐在肉里，狠不得冲进去抓住宋明清就打。她还是忍住了，把耳朵在门上贴得紧紧的，想听宋明清和翠花还说些什么。 只听一阵沉默后，宋明清说：“翠花，原来你是喝酒的时候听说我要到部门单位交流，扭倒我费的目的，就是要来整周菌嗦。” 沉默一阵，他又说：“什么，她抢你的男人？现在我怀疑，是不是你在抢她的男人。” 停顿。又说：“承认就好。那你跟我说的，把周菌整了，你就天天在宾馆陪我。 你这话咋不兑现呢？你现在把衣服都拿走了，那你说说，你这是不是要和他走，你这是啥子意思？” 周菌直觉宋明清说的翠花跟着走的男人，应该就是张顺。但周菌晓得，不应该是张顺带翠花走，而应该是翠花把张顺带走。 正想着翠花会把张顺带到哪里去，只听宋明清又说：“你豁我（65），你过两个月就回来？你只是拉他去签笔生意？鬼才相信。 不过，你把我骗得好惨。老子是拿着身家性命在帮你，现在陈刚正在给周菌宣布，不晓得周菌明天会怎样跳。” “明天跳，老娘现在就来找你来了。”周菌落实是宋明清在整她，一脚往门上踢。那门结实，没踢开，周菌就一脚脚猛踢，把门踢得咚咚的响。 里面宋明清听得踹门，慌了，对翠花说：“看嘛，看嘛，已经来了。” 又听他说：“啥子呢，叫我给她说，张顺只是借用借用，喊她不要灰心，会还给她的，叫她等倒？” 周菌这里早已踢翻了天，周菌喊道：“宋明清，开门，你开门哪！” 宋明清在门里说：“你要做什么？” 周菌说：“我要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害我，你为什么害我！” 却听宋明清厉声说：“谁害你了，谁害你了？你的事情，是组织调查，组织结论。” 周菌骂道：“啥子组织调查组织结论，明明就是你歪起整我，你跟翠花两个鬼扯，你为了讨翠花的好，故意歪起居（66），居然还想关我。” 宋明清沉默了一下，马上说：“我没有说关你哈，我是要求魏正陈刚他们事实求是。” 周菌说：“你少装正神。刚才你和翠花打电话，老子全部都听倒了的，你少来。” 宋明清说：“你听到的吗，你有证人吗，有录音吗，你没有证据。你跟我快走，再在这里踢，我叫保安了。”说罢听见里面按铃的声音。 周菌说：“宋明清，你以为你是一镇之长，是土霸王，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县里告你。” 里面宋明清已经不理她。只听见他跟前台说，叫快喊保安上来，后来又听见他跟县里什么人打电话喊雷什么书记的。 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保安，说这是宾馆，不能打扰客人，有事到该去的地方去找。连哄带拉，把周菌拉进电梯，下楼出了宾馆。 周菌不服气，连夜去了县城，找了纪委告状。纪委的人给她倒了杯水，认真听了，也记了，叫周菌回去，说听组织调查。 等了几天，突然说宋明清不当镇长了，调县城什么局当局长去了。 新来的陶镇长上任后，就找周菌谈了话，说周菌反映的情况，也许是真的，但是没得证据。所以没得理由处理宋明清。 至于周菌牵涉张禄的案子，有几个当事人相互印证，对周菌的处理是符合规定的。 但鉴于周菌金额小，对周菌按辞职处理，尽量减少名誉损失；同时在待遇上按开除处理，可以多给三四万的钱，让周菌把社保养老保险什么的买了；另外考虑到周菌孙儿过世、儿子治病的具体情况，办手续前镇里给点贫困补助一万块。 “你还有两年就退休，这相当于你现在就提前退休了，从现在起你就好好的耍，还多安逸的。”陶镇长说。 周菌脸气得通红，说：“这怎么行，明明没有的事，偏偏栽污我，我要告，县里告不准我就去北京上访你们搞冤案。 他宋明清明明就是勾起翠花在整我，他宋明清身为镇长，和翠花做那些事情，早就违法乱纪了，你们这是在带病提拔。 宾馆录像肯定录得有翠花进入他房间的情况，我要求你跟上面说，要求把宾馆监控调来看，我敢打包票，这两个肯定是奸夫淫妇。你如果不跟上面报告，我就非跟你们闹到底不可。” 陶镇长耸耸肩，说：“你要告是你的权利。”说罢不理周菌了。周菌立马又杀到县里，找到纪委告状，要求查宾馆视频。 两天后，陶镇长又把周菌找到，说：“县里去宾馆查了，宾馆的监控系统已经坏了半年了，你说的线索，无法查实。” 又对周菌说：“不过，你这回这一闹，把宋明清名声也整坏了，组织上已经对他进行了处理，免去了他的局长职务，调到一个小单位，仅保留正处级待遇。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又说：“不过，对你的处理没变，辞退，视同辞职，按开除给予三万元，够你交齐后面的五险一金。至于困难补助，上面没同意，就没有了。”周菌说：“那怎么行，那怎么行！我要到上面去告。” 陶镇长轻轻一笑，说：“他已经着都着处理了，你再告已经没有意义了。”嘿嘿两声，喊陈刚和镇办公室的来招呼到，自个儿下楼，坐车出去了。 周菌追下楼，没追上，坐在院子黄桷树下，又哭又骂，大家都远远的围着看，不敢走拢去招呼她。 作者简介：辜世伟，别名孤闻，号孤子，重庆江津人。喜百科，爱文旅，好结友。著有《智慧生物》《华夏人文经典传承》《孤子对话录》等文。发有《器经》等网文。 《僰俗》征稿启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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