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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小时,10年寒窗,一举成名天下知

 僰俗 2020-09-18


作者:简子

说到学习一项技术,或者练习一门手艺,网上流行一种说法,说一个人只要孜孜不倦连续学习10000小时,就可成为任何一个领域的专家,这叫“一万小时定律”。

认真的同学,煞有介事算了一下,按每天3小时,一年300天计算,要苦读7年。如果每天2小时,就是10年,妥妥的十年寒窗啊。

民间有所谓“十年寒窗苦,一朝翰墨香”,“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十年寒窗,能成名成家者并不多,但用十年寒窗,可磨练出一门手艺,会不会?值不值?

比如,习练一种乐器。不是有一种说法吗,要想不俗气,人一辈子须要学会一种乐器,哪怕是吹口哨呢。十年下来,定有大成。

又比如,学习书法,坚持十年,就算不能成为一流的书法家,但至少横平竖直,比普通人不知强过多少倍。

十年的裁缝,绝对被称为师傅;十年的厨师,早已带了徒弟……

当然,也有十年寒窗琢磨另类“技艺”的。

话说,有师兄弟俩,跟着师傅学了10年“念道士”,都准备“做道场”庆贺,荣升“掌坛师”资格了。

可是,“十年运动”来了,兄弟俩只好脸朝黄土背朝天地修理地球。

两人自负聪明,学艺期间就相互看不惯,谁也不服谁,只因师傅威武,两人不敢明目张胆针锋相对。

这出师了嘛,闲着也是闲着,相互间明里暗里叫着劲,不知打了多少个回合,貌似没分出个高低胜负来。

“十年”结束,改革开放了,能离开土地的庄稼人,纷纷抛下锄头粪桶,涌入大城市,寻求新的机遇,他俩也不例外。

上世纪80年代末,师兄年纪大了,干庄稼有些力不从心,遂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拿着仅有1000多元,从供销社拿批发,在古镇街边摆了个烟摊,顺便卖点小零食,还去附近的饮料厂批发香槟和汽水来,赚点分分钱。

师兄笑模笑样,面相很是慈祥,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所以生意不错,一年下来能挣一二千块,小日子也渐渐滋润起来。

师弟有些眼红,总是琢磨着打败师兄,他就看不惯师兄那张笑脸:“哼!笑个铲铲,叫你装菩萨!到时候,我会叫你哭!”

师弟有两个朋友,一个是张三,一个叫李四。三人一起跑过码头,结交多年,心意相通,颇有些江湖义气。

张三长年在外“卖打打药”,什么不孕不育通乳下痢之类的,两张嘴皮天花乱坠,那神情却十分严肃诚恳,人不知不觉就落入圈套而不自知。

李四呢,年轻时候自称能掐会算,六十甲子、先天八卦后天乾坤背得溜溜熟。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太过狡诈,人过中年也没能混出个名堂来。

现在的李四,就一糟老头:头发胡子又脏又长,都快长虱子了。手指甲也是长得不像话,污垢满满恶心十二分。

这天三人碰面,喝完了几大碗老鹰茶,嚼完了两大碗干胡豆,如此这般商议了一单放长线钓大鱼的买卖。

傍晚,师兄正要收摊。突然来了一个操着江津口音的中年男子,打扮时尚,却显得风尘仆仆。

这男子慢悠悠摇着纸扇,在街上转悠了好几圈,貌似在打听要高价购买什么东西。

然后,他在师兄的烟摊旁坐下来,买了一包过滤嘴重庆牌香烟,撕开,敬给师兄一根。又叫师兄打开一瓶汽水,咕嘟咕嘟一口干了,又慢慢拉起了家常。

“大哥,给你打听个事儿呢。我是张三,老家江津白沙,白沙晓得不?我老丈人,他老人家得了绝症,太医说要一寸半长的指甲磨灰做药引,价钱好说。不瞒你说,兄弟这两年不差钱儿。听说大哥你人缘好,交际广,帮我到处问一哈。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拜托,拜托!”

师兄自顾自收摊,也没怎么把张三的话放在心上。一个过路客而已,师兄想。

次日,张三又来买烟喝汽水吹龙门阵。师兄有一搭没一搭地嗯嗯应着。

都说事不过三。第三天,张三又来买烟喝汽水侃大山,照例还是敬烟给师兄。

抬手不打笑脸人,师兄终于正眼看了张三几眼,摆了一阵龙门阵,直到收摊回家。

第四天,张三没来。

第五天,还是没来。

师兄心想,可能张三已经买到一寸半长的指甲回白沙了,也许知难而退回去看老丈人了。走就走了呗,不过少卖一包香烟一瓶汽水而已。

过了10天,张三神情沮丧,满脸风尘,衣着凌乱,猛地站到师兄眼前,倒把师兄吓了一跳。

张三买了烟,喝了一瓶汽水:“大哥,又来麻烦你,兄弟走了几十个乡镇,实在是买不到。听说贵地真有高人蓄有寸半长的指甲,为了泰山大人,我愿高价求购。”

说了半天,张三摸出厚厚的一叠大团结:“大哥,帮帮忙,这是1000块定金,你先拿着,事成之后兄弟有重谢。俗话说,黄金有价药无价,只要不超过万儿八千的,兄弟我还是出得起。”

师兄心跳加速:我滴乖乖,一个破指甲,值万儿八千?没做梦吧?没骗人吧?

再三推辞谦让,张三留下1000元,一组座机号码,又买了一条香烟,喝了一瓶汽水,打着嗝儿,殷殷嘱咐,一步三回头,走了。

自此,师兄上心了。除了日常摆摊,也多方打听长指甲的事情。毕竟那个年代怀揣1000块,还是很烫手的。自己起早贪黑,一天下来也不过挣个三五几块而已。

过了一个月,长指甲没有出现。

师兄觉得那1000块愈发是个烫手山芋。打了几次电话,叫张三过来拿回定金。

“不急不急,买得到就买,买不到钱先放你那儿,你又不会跑。我去别的地方问问看,万一有了呢?1000块而已,万一老泰山去了,不晓得要花掉我好几个1000块,放心啦。”

日子,在师兄的忐忑中一天天度过。

一天下午,乌云密布,空气沉闷压抑,眼看就要下雨。

一个瘦小干巴的老头走到摊子前,摸出皱巴巴的两毛钱:“拿包325,快点!狗日的天气,打雷下雨的搞不灵醒!”

师兄递给他一包325香烟,又给找补几分钱。那人伸手接过,转身就走。

眼尖的师兄恍惚看到那人蓄着长指甲!

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师兄有点儿激动,一把拉住老头:“我说大哥,我望哈你的手!”

老头挣扎:“哎,拉拉扯扯的干啥呢,过开!”

师兄:“望一眼,就望一眼!”

老头无奈,摊开左手,无名指和小指,赫然有两根弯曲变形的长长的指甲,目测近6厘米,不止一寸半。

师兄拼命稳住砰砰乱跳的心神儿,客客气气问他卖不卖。

来人一听就急了:“不卖不卖,这是我的命!不瞒你说,兄弟我长在金秋十月,平生缺木。这指甲属木,老天爷要它断,那是老天爷的事儿。本人我从来不剪它,它就是我的命。”

师兄动之以情,晓知以钱。

起初老头坚决不肯,后来听说拿去救命,只得忍痛割爱,要价8000块。经过几十个回合的讨价还价,老头说最少也得3800元,少了不吉利。

师兄打电话给张三,叫他立马拿钱来取。

张三心急如焚,说人在江津,实在是赶不过来,叫师兄先给垫上,明天一早他过来连本带利给他5000块,他张三说话算话绝不拉稀摆带。

师兄为难了:3800块,自己得搭上2800元;可是转手得利1200,貌似很划算。可是,万一他不来,这破指甲谁要?

那人捂住指甲,看看师兄,又看看天色,真要下雨了,他心急火燎要走,说淋坏了半夜咳嗽,师兄赔不起。

师兄留不住他,狠狠心,咬咬牙,拿出全部家当,还搭上十几条香烟,才凑够3800元,当面交清。

瘦老头也不含糊,收了一大袋钞票和十几条烟,咔擦咔擦咬断指甲,扔给师兄,拎着袋子扬长而去。

这时,几道闪电,阵阵雷鸣,紧接着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师兄拿着指甲,呆呆望着瘦老头远去的方向,这,好像哪里不对?

第二天,张三打来电话,说下午来拿。可是,师兄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影儿。

打一回电话,师兄得给电话主人一块钱,接一回电话,得给五毛钱。

后来,那边的电话再也没人接,座机也不是张三家的。

师兄明白,自己栽了,栽得深!

师兄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半年之久。

因为没钱进货,手里的香烟受潮发霉,零食也过期作废。

师兄负债累累,只得又回到摇摇欲坠的老家,以孱弱之躯继续修理地球。

因为一个贪字,被师弟联合张三、李四设套算计了。这回,师兄彻底服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他“出师”刚好10年。师兄既愧且恨,无地自容。

师弟数着钱,又一次旗开得胜。三人组团转战云贵川湘,专门设套蒙人,中招者无数。

尝到甜头,三人胃口越来越大,多年来貌似顺风顺水,挣得盆满钵满。

久走夜路要撞鬼,最后一次,据说他们蒙了一家粮油公司两卡车麻袋。人家有靠山,狠狠反击,警方扯出了他们多年来犯下的大小案件。

这不,三人团以花甲高龄,十年铁窗,还在里边修习法律专科呢。

这正是:

人行正道本分好,

剑走偏锋出奇招。

一朝起得害人意,

作茧自缚蹲大牢。

作者简介:简子(原名简映竹,简贵莲)生于綦江区高青九龙峡,綦江区非遗“简氏剪纸”传承人,綦江区老字号“简子布艺”创始人。爱好剪纸、古琴、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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