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沧浪诗话》主要解决了一个问题:什么样的诗才是好诗?他的回答就是具有“兴趣”的诗才算是好诗。 那什么是“兴趣”呢?他说:
盛唐时候的诗是严羽心中好诗的典范,因它们吟咏情性,同时又有含蓄蕴藉之美。 要想理解严羽所说的“兴趣”,需要先弄懂“兴”和“趣”。 严羽 一、兴“兴”的概念并不是严羽首创的,在他之前已有人论述。 最早将“兴”的概念引入诗歌鉴赏的是钟嵘,他说“兴”是“文已尽而意有余”。 王昌龄论诗也注重兴,认为前人佳作多有“发兴”。 皎然《诗式》云:“兴即象下之意”。 严羽所说的兴与前代诗学家们所论的兴是一致的,都是一种诗歌的美学特征。 一般说来,“兴”有两层含义。 1.诗人受到了外物的感发,内心产生了一种不可遏制的创作冲动。 2.诗人将内心情感与景物结合。 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人在南山下采菊,抬头看到了大自然,内心肯定是受到了触动,生起了一种情绪,他有把这种情绪融合在景物中,即“菊”“东篱”“南山”。至于诗人到底要传达什么情绪,就要看读者自己感悟。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其实说的就是中国文人特有的审美特征——情与景的结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征呢? 主要是中国人喜欢含蓄。 比如说,同样是表达我爱你。外国诗人就会直接说“我是怎样地爱你,诉不尽万语千言:我爱你的程度,是那样地高深和广远。” 中国诗人则会借着景或者物来说,比如“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二、趣现代汉语中有“趣味”“有趣”,指的是能够反复回味的愉快体验。 严羽所谓的“趣”和这个意思有些类似,说的是诗歌中能够反复回味的美感。 三、兴趣美国当代著名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学评论家杰姆逊曾经说过:
结合兴趣说提出的语境(即时代背景),“兴趣”的含义主要是指诗人将情感熔铸在诗作的艺术形象中,并且还产生了一种蕴藉悠长能够令读者反复揣摩的趣味。 在语言上,严羽要求“言有尽而意无穷”,即诗歌的多义性; 在形象层面上,反对当时以议论为诗的作法,即提倡诗歌用形象说话; 在情感层面上,反对“以才学为诗”的现象,要求“吟咏情性”。 按照这个标准,严羽推崇李白、杜甫、孟浩然、韦应物、刘长卿。最欣赏崔颢的《黄鹤楼》,誉之为“七律之冠”。《黄鹤楼》云:
据说,李白登黄鹤楼时本想题诗,但看到崔颢的诗,只得作罢,写了一句“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古人对这首诗评述非常之多,无一例外都夸赞这首诗写得好。但到底是怎么个好法,没有人细说。近代俞陛云在《诗境浅说》中分析的非常到位,他说:
四、严羽的贡献。严羽非常重视诗歌的含蓄性、抒情性、优美感,这是颇有见识的。 严羽这种审美理念主要是反对宋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和“以文字为诗”。 严羽的兴趣说把传统的美学理念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五、严羽诗论的不足。严羽过分强调含蓄蕴藉的诗风,以一种诗风来要求整体的诗歌创作,不免有些矫枉过正。 且其完全否定以议论为诗的做法,极度排斥诗歌的理想,也是有失偏颇的。 有些针砭时弊的诗歌,不免用到议论的手法、理性的思辨。 将这部分诗歌也完全否定,有点偏激。 唐诗风格千样,也并非仅有含蓄空灵此一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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