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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结

 83368326 2020-09-19
在扬州,很少见到丁香,仅在个园的万竹园里见过一棵。长得还不小,看起来移来的时间也不短了。高大茂盛的一棵,见到它时,正是它开花的时节,好像开的是白花,像一片洁白的雪花。



上大学那会儿,学校旁是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片地方种满了丁香花。一道暮春,它就开始绽放,一大片紫色。它也是有香味的,但不似桂花那么浓,可也不算淡。从里面走一圈出来,人,也成了香香的。

北方,有个城市,叫哈尔滨,市花是丁香花,这是我从一篇阅读理解的文章中知道的。这座城市里生活着我的亲人,妈妈的妹妹,我叫老姨,曾经的一家四口(老姨,老姨夫,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已经变成了三个家庭,两个孩子已成家,并且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母亲前日坐了当天去当天回的客车,因她听说老姨的腿出了问题。母亲兄妹五人,大舅多年前癌症去世,二姨前几年肺部似乎出了问题去世了,大姨和母亲联系的少,去世时母亲不知道,是她的女儿通知母亲的。现在,母亲就剩下老姨这么一个亲姐妹。

老姨在父亲生病前也病了,脑出血,救治及时,也妥当,除了说话慢点,走路慢点,身体还算过得去。偶尔,会发病,幸得离医院不远,儿女会第一时间把她送去医院治疗。



老姨的一双儿女,真是孝顺。我们的年龄相当,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男孩,长得有点黑,就叫二黑。女孩,皮肤雪白,大家就叫她名字中的后一个字,慧儿,东北的口音里喜欢加儿化音。小的时候,二黑极不省心,惹得老姨夫大发雷霆,用了各种惩罚的手段,都管不了。没想到,长大了,却成了一个极其孝顺的孩子。母亲常说,多亏有这么一对孝顺的儿女啊。

老姨长得很胖,从我对老姨有印象开始就是这个印象。上大学的一年,我们去山里玩,老姨和大家一起爬到山顶,我们年轻的孩子在山下。突然看见老姨往山下下,老姨很胖,就看见一个圆球从山顶往下移动。等老姨下来,才知道是看到蛇了。



老姨夫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屁股烤熟了”。冬天,我们去老姨家玩,那时老姨家和我家一样,还住在平房里,睡的是火炕。炕头的位置距离灶坑近,很热,炕席都烤焦了。睡在炕头的人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我们都不肯睡炕头,老姨夫只好睡炕头,每次就都会说“屁股烤熟了”,我们就嘿嘿笑,而且觉得烤熟的屁股可不一定香。

夏天去的时候,老姨有时候会卖雪糕。装雪糕的是一种长长的类似暖壶的东西,把盖子拔开,就看到雪糕米色的棍。大概是一毛一根,人家给了钱,老姨就拿出一根雪糕给人家。那雪糕长得奇怪,足足有十厘米长,细长细长的,是到现在为止我见过的最长的雪糕。我们也会吃到,老姨不是吝啬孩子的人。长长的一根雪糕足够解了我们的馋瘾。甜甜的味道就是过去了三十年,似乎仍在我的口中回荡。


父亲生病那会儿,老姨尽管也病了,但是比父亲轻,加上母亲当时还在国外,没回国,老姨就跑来照顾父亲。老姨性格好,父亲刚得病那年,脾气坏得很,因为血栓压迫了语言神经,不会说话了,别人要是猜不到他的意图,他就大发雷霆,还会推人。老姨也不生气,就笑呵呵地和父亲说,别着急,慢慢说。

后来父亲去世了,老姨尽管腿脚一年不如一年一年,可仍然坚持来看母亲。因为母亲一个人过,守着一个诺大的园子,一圈和我年龄相仿的老屋。母亲身体比老姨好多了,但是老屋年久,像一个需要时刻有人在身边照顾的老人,离不开人。加上母亲又养了几只鸡鸭鹅。


老姨每次来,都会待上一个月,陪母亲说话,说过去的事。说到有趣的地方,俩人就笑个不停,这是母亲说给我听的。我能想象出老姨笑的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牙龈会露出来。常往市场跑,给母亲买许多东西。老姨有退休金,母亲没有,这是老姨给母亲买东西的最正当理由。在临走的时候,会偷偷留下1000块钱。上车前,再告诉母亲钱放哪里了。有几次母亲去看老姨,老姨居然把钱放在给母亲带的一些东西里面,卷成一卷。老姨夫从不管这事,有时母亲发现了,老姨夫还会要母亲收下,不收不行,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母亲最后通常就收了。前日母亲去看老姨,又带回来1000元,钱放在一袋木耳里,木耳是老姨夫在母亲临走前塞给姐姐的,姐姐陪着母亲一起去看老姨,母亲年纪也不小了,她独自出去我们也不放心,姐姐刚好有时间陪去。

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即使有时回故乡,也因匆忙,没去看看老姨,和那个小时候常去的城市。反而,有几次是老姨跑来看我和我的孩子们,还给我的孩子们钱。我给她钱,她却不要。


老姨和老姨夫这一辈子,用母亲的话说,只有他们吃亏,不会让别人吃亏。也许,正因为如此,上天赐了他们一双孝顺的儿女,也赐了他们一段可以慢慢走着的岁月时光,映照着他们人间烟火的一生。

来年丁香花开的季节,我想去看看你,老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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