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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参考报•大美术周刊│文艺批评:伦敦泰特:用一个展览看明白不可归类的劳申伯格

 高世现 2020-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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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评论


伦敦泰特

用一个展览看明白不可归类的劳申伯格

作者:凌敏

编者按:
罗伯特·劳申伯格在20世纪下半叶为艺术创造了一条新的轨迹,劳申伯格去世八年之后。其回顾展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举行,展览展出超过250件劳森伯格的作品,包括油画、素描、版画、雕塑、摄影和视频等,全面回顾他1950年代至2008年去世前近60年的创作生涯,展示他重新思考这个时代的艺术的可能性,他的创作更是影响着“85美术新潮”时期的不少中国艺术家。

  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劳申伯格回顾展”入口。 凌敏供图

  为期123天的“劳申伯格回顾展”(Robert Rauschenberg)于2017年4月2日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TATE MODERN)落幕。这是劳申伯格去世八年之后第一个全面介绍他艺术生涯的展览。对于劳森伯格,中国观众并不陌生。因为他早就在中国办过展览,到过安徽、西藏、北京等不少地方,甚至对“85美术新潮”都有影响。

  但是,真要理解他这个人和他的艺术并不容易。因为他不是一个讲传统、守规矩的人。他的创作从题材到体裁,从使用媒介到表现手法,五花八门,涉及面很广。特别是那些横跨多个门类的作品,不仅前所未见,更是难以归类。

  对于这样一位大破大立的艺术家,要用一种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方式,把那些颠覆了传统审美习惯的作品介绍给公众,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既要保持学术性,又要做到通俗易懂,既要在艺术评判上精准到位,又要在观众认知上消除障碍,同时还要给现在的艺术家有所启发,为普通观众带来新的审美体验,要满足这么多要求,对策展人来说无疑是极大挑战。

  可能吗?能做到吗?看完那11个展厅,我的感觉是这次泰特的展览达到了上述目的,同时也感叹劳申伯格不愧为影响美国当代艺术走向的重要人物。

  泰特当代劳申伯格11个展厅平面图

  之所以这么讲,一方面是因为策展人极为用心地研究并妥当地安置了劳申伯格那些品类繁多的代表性作品;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策展人将11个画龙点睛的关键词以及简介文字布置在展墙上,巧妙地把劳森伯格的创作背景与关联信息传递给了观众,由此营造了简明易懂的观展效果。

  比如,第一展厅介绍了影响劳申伯格一生的几个重要事件。

  一是劳申伯格是怎样踏进艺术大门的。1925年,劳申伯格出生在德克萨斯州一个港口小城。他在海军服役期间参观了一家图书馆附设的画廊。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踏进画廊,由此触发了他对艺术的浓厚兴趣,也意外成为他选择艺术作为人生志向的重要契机。

  二是他退役以后去了巴黎朱利亚学院学习。回国后又进了黑山学院学习绘画、制图、摄影、音乐欣赏等课程。他跟随前包豪斯教师亚伯斯学习。亚伯斯鼓励学生利用日常材料的固有属性进行创作,还邀请富有经验的作曲家和舞蹈家来校演讲。这对劳森伯格日后的创作有全面影响。

  三是他结婚并迁居纽约之后,对不同表现媒介和艺术手法进行了非常激进的实验和探索,同时还跟其他艺术家建立了紧密的协作关系并游历了好几个在艺术上有先锋性的国家。这种源于好奇的冒险精神以及与人合作的参与态度贯穿了他的一生。

  而这三点不仅是了解劳申伯格人生特点的钥匙,也是理解他作品的关键。

  接下来从第二到第五展厅,策展人用“色彩、组合、图像移转、丝网印刷“等四个关键词以及简约的文字来揭示劳森伯格对艺术表现手法的探索。

  劳申伯格觉得,传统绘画对色彩的处理很笨拙。他打破了绘画的二维特征,试图把外部世界带入作品。他尝试将报纸、漫画和其他现成品拼贴在画面上,而后涂上红色等鲜亮色彩,这样使整个作品的色调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他的这种尝试挑战了公众对绘画的欣赏习惯。而那些作品在画廊展出时曾遭到尖刻批评。

  经过这番尝试之后,劳申伯格又从色彩转向了对日常废弃物的组合。在他之前,已有一些艺术家将日常材料作为拼贴元素组合到作品中。但是与这些人不同,他们只是把日常材料视为某种意义的代表,而劳申伯格关注的却是日常材料本身,不是它代表的意义。这种组合成了劳申伯格艺术风格的标志之一。

  展览现场

  此后不久,劳申伯格又对图像移转来了兴趣。他先是把图像投射到纸上,而后又把各式各样的照片移转到织物上,组成交错的图像。接着又用丝网印刷的方法放大照片,制作画面。这种借用大众传媒的印制方式所做的作品,不仅在表现手法上影响了他的创作,也在内容上影响了他。这一时期他的作品里组合了很多时政内容。

  从第六到第十一展厅,展示了劳申伯格更丰富的生活和更开放的创作实践。这几个展厅分别以“生活、技术、材料抽象、旅行、金属、迟暮之作“等关键词来概括他从盛年到晚年的荣景。他不仅延续了对二维画面的突破、对废弃物的重构,而且还将早年对表演与装置艺术的偏好、对材料性状的执着,发挥到更尽兴的程度。

  1964年,他成为第一个在威尼斯双年展获奖的美国艺术家。在他名声雀起之际,他得到了更大的发挥空间,继续他的实验艺术。他的探索甚至延展到工业工程。他再次启程开始环球旅行。他的作品也随之走向世界,广为人知。同时他把在各地拍摄的照片也融入到创作之中。直到垂暮之年在团队助手的协助下,他还在利用数字图像和打印技术制作作品。

  诚如策展人所说,这个展览是按劳申伯格的松散年表来布展的。因为艺术家的许多探索是前后叠加在一起的,很难按时间序列分得那么清楚。而用关键词加简介的方式来展现劳森伯格的艺术人生,可以清楚地看到两根主线:一根是劳森伯格始终在质疑传统,同时又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构当代艺术;一根是他紧贴生活,从现实中寻找创作内容、创作媒介与表现方法。这两根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的艺术特色,也成就了他的人生。可以说,他是绕过传统贴着生活,走到当代艺术最前沿的。

  注:作者系上海美术学院史论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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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泰特美术馆怎么火遍全球的?

Nicholas Serota(1946 – )

2016年当代艺术世界级事件里,赫尔佐格与德梅隆事务所(Herzog & de Meuron)设计,耗费4亿美元,扩建的泰特现代美术馆于于2016年6月17日对外开放,当属其一。就在开幕之后,国内美术馆也有动静,如龙美术馆重庆分馆开放,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求售,这些事件是一个机会来回看一座部分资金政府赞助,过半私人捐助的美术馆,如何从国家级变成世界级的美术馆。

Nicholas Serota在24岁当上了伦敦泰特美术馆馆长,因其改变了英国文化而得到了广泛好评(也总是受人诟病)。机构、媒体、无数习惯将现代艺术视为笑话、视为外国平庸无能或骗子荒谬实践的正直公民,如今有失颜面而热情地拥抱了这一切。

为二十、二十一世纪艺术而构建的泰特现代美术馆于2000年在泰晤士河南部废弃电站开馆,参观人数大约每年500万人次,是世界上参观人数最多的现代艺术馆。虽然作为泰特现代美术馆背后推动力量的Serota并不认为自己在这次转型中有功劳,但其起到的主要作用受到了来自所有专业同行的认可。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Serota在让英国接受当代艺术方面起到了尤为重要的作用,他真正地参与其中,迫切地想看到效果”,大英博物馆馆长Neil MacGregor最近曾这么说过。

在伦敦坐拥两家全球帝国的纽约超级交易商Larry Gagosian认为Serota是个战略家。”Serota确实把握住了趋势”,Gagosian告诉我说,”他看到了种种可能性。财富涌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利用了那一切。其他很多人参与其中,不过对我来说,这看起来真的像是Serota打造出来的”。

2012年3月的一个工作日早晨,泰特现代馆的永久馆藏呈现出一派喜庆的节日气氛。来这里一半以上的人年纪都在35岁以下,那天来的人平均年龄似乎更小。他们三五成群地闲晃着(几乎没人是单独而来的),用智能手机和电话另一头的人谈论作品,中途停下,然后又看了眼作品。八个拿着素描板的小学生在薄伽丘呈垮立状的未来派雕塑周围坐成一个半圆。对面墙上挂着Roy Lichtenstein很棒的那幅《Whaam!》:漫画书式的战斗机卷入黄红色爆炸物里。门票是不收费的(美术馆只有特展时才收取费用),而年轻人会觉得这块地方和展出的艺术属于他们自己——即使是现在,泰特不到百分之四十的资金支持来自政府。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美术馆顶楼餐厅见面吃午饭时,我对Serota说起这种印象。“我们开始做这些之前,和大约40位艺术家做过调查”,他娓娓道来,“打造出艺术家喜欢展示他们作品的那种空间,公众也会对他们做出回应,但,我们想要那种公众待起来舒服的空间。比方说,建一个好,但不是高端的餐厅,正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Serota说得很认真,透过无框太阳镜径直看着你。

66岁的他,身高188公分,身材修长,穿着洁白无瑕的T恤,黑色西装很合身。一些人觉得他的举止像个校长,但他们并没有仔细观察。每个人,甚至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都叫他Nick。他坚持将手表调快十分钟,以防止约见迟到,他听说或者说到有趣的事情,和往常一样,他咧开嘴大笑,却没发出笑声。

从我们靠窗的座位可以透过泰晤士河看到圣保罗大教堂。1993年,泰特理事正为国际现代与当代艺术美术馆在伦敦选址,尽管Serota知道不应该把他们带到南华克(Southwark),但他还是让理事们顺着路,跨过泰晤士河上游几英里,令人窒息而蜿蜒偏僻的小街去。

“理事会议结束后,我们让每个人乘上迷你巴士,然后我让司机顺着河往北面开,直接开到圣保罗大教堂,当然这个他们都认识。我们停在那,我让他们看看楼与楼之间的间隙,通过间隙可以看到河对岸的电站。那让他们有了进一步更清楚的了解”。

理事们看到的是一根巨大的,看起来阴森森的石柱,还有厚实的墙壁和三百二十五英尺高的烟囱。1981年由建筑师Giles Gilbert Scott设计,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完工的岸边发电厂被正式叫停,飙升的石油价格使其运营并不经济。周边的区域是19世纪制造中心,在那里妓院、斗熊、莎士比亚环球剧院曾一度繁荣(环球剧院翻版,于1997年开放,从泰特现代美术馆可以看到),不过工厂最终搬迁到其他地方,穷人们聚居于此,而南华克成为伦敦一个饱受摧残的行政区。Scott的仰慕者试图阻止开发商拆除建筑,1993年泰特代理馆长、英国伦敦遗产咨询委员会成员Francis Carnwath受邀到此参观——他想这么做都有段时间了。

”那天下午他回来”,Serota回忆道,“那里有位建筑史学家建议说泰特现代美术馆应该建在那里。Francis告诉他说地方太大了,不过我让他描述一下,那听起来越发有趣了,所以那天晚上回家时,我特地经过岸边发电厂。那时候高墙将它与河水隔断了,不过沿着河边有条人行道,现在那条人行道还在,而我站在烟囱前,用脚步量了下到建筑另一端的大小,发现覆盖面积与泰特现代美术馆要求的一样”。

差不多一周之后,Serota拿到钥匙就进去了。这幢建筑内部废弃多年,是一个放置大型机械(汽轮机、锅炉、发电机诸如此类)的巨大空间,空荡荡的。他发现这个空间可以随便建什么,从规模上来看,是伦敦市中央任何其他地点都容纳不下的那种。那时候理事们的名单上有几个可选地址,不过当Serota带他们来电厂时,他很确信就是这儿了。(你没见到Nick在说服别人”,Neil Mac Gregor说,“你就看到结果了”)。

1994年初发电厂的购买合同签订好了,那一年John Major保守党政府设立国家彩票资助千禧年项目。Serota表明了尖锐的政治观点,说该项目可以促进南华克复兴,正如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皇家节日音乐厅在西部南岸地区起到的作用一样;而伦敦是唯一一个没有设立现代艺术美术馆的首府城市——从彩票中产生5000万英磅等额政府拨款。

“那为我们的建筑物留出8500万英镑筹款”,他告诉我说。在英国,大型博物馆均是政府持有和资助的,8500万英镑是一笔惊人的资金,之前抱有同样的目的的项目都没有筹集到这么多资金。“这样的尝试相当鲁莽”,Serota回忆说,”好长时间我一直在说我们有实质性进展,但其实没有”。虽然说最终资金流入,而 泰特美术馆,这个在历史上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为大家所喜爱的偏地区性机构,却呈现出一种全球性的现象。

(Calvin Tomkins / 翻译:韩雯)

泰特现代美术馆坐落于从前的泰晤士河畔供电总站,于16年前对公众开放,如今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当代艺术博物馆,每年迎接大约五百万位参观者。泰特现代美术馆是英国国内的四个“泰特”美术馆之一,其余的三个分别是同样位于伦敦的不列颠泰特美术馆、利物浦泰特美术馆和位于英格兰西南部的圣埃夫斯泰特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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