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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云南针灸大夫殷元礼入山采药，突然遇到狼群。他正想亡命奔跑，一狼突然把他扑倒，又有几匹狼追上来撕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声虎啸传来，彻底击垮了殷元礼脆弱的神经。 他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连双腿被狼群啃噬的伤痛似乎都已经忘却了。然而，过了许久，他还是被刺骨的疼痛唤醒了。 殷元礼茫然地睁开了双眼，发现狼群正在拼命逃跑，它们身后则是两头矫健的猛虎。 难道我的命是被这两头老虎救下来的？殷元礼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他挣扎着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瓶，在伤口处倒上一些药粉抹匀，然后拖着受伤的双腿上路。 没走几步，突然一个老太太迎面走来，冲着他行礼：“殷大夫您受惊了！” 终于见到人类了，殷元礼莫名地感动落泪，但同时也非常奇怪，这素不相识的老太太，怎么会认识他呢？ 老太太也发现了殷元礼眼中的疑惑，于是告诉他：“老身就是当年石室里，你用艾灸治好肉瘤的老太太！” 说到这里，殷元礼才终于反应过来，然后请求到老太太家借宿一晚。 原来在三年前，殷元礼遇到流寇，慌乱之中逃入了深山。 当时天色已晚，离村庄又远，他正担心遭遇狼群等猛兽，突然遇到了两个彪形大汉。 这两位长得虎背熊腰，而且面目完全当得起凶神恶煞四个字，看得殷元礼有些发慌。 好在他通报姓名之后，这两个自称班爪和班牙的兄弟，对他非常的尊重，还恳请他去家里帮忙。 殷元礼正要开口借宿，这爪牙兄弟的请求正是求之不得，于是欣然应允，跟着兄弟俩到了一处石室里。 石室里一切都很简陋，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连蜡烛都没有，照明用的还是柴火堆。 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不住地呻吟。 殷元礼一看就明白了，感情兄弟俩是请自己来给这位老人看病的。 老太太鼻子底下肿起有两个碗大的肉瘤，看起来十分吓人，碰也碰不得，吃饭喝水都困难。 可是殷元礼却淡淡一笑，从药囊里取出艾柱为老太太灸了几十处，十分轻松地说：“放心吧，明天就能好！” 爪牙兄弟大喜，马上动手烤鹿肉待客，只是没有酒菜，连米饭也没有，只有这烤鹿肉。 看着殷元礼皱成一团的眉毛，兄弟俩一个劲地赔罪，称仓促之间没有准备，招待不周请见谅。 但是，殷元礼虽然不习惯这种吃法，不自然地表现了出来，但是在这兄弟俩面前他可慌得很，根本不敢真的有意见，自然是大度地说没关系了。 简单地吃了一些肉之后，惴惴不安的殷元礼彻夜未眠。 半夜时分，听到老太太有动静，他赶紧询问其感觉如何。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老太太自己用手摸了一下，发现原来肿起的大肉瘤居然不见了，患处已经开始结痂。 殷元礼赶紧叫起爪牙兄弟，生火照明，帮老太太敷药，再仔细查看一番后说：“好了，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接下来等着就是了。” 说完之后赶紧告别，爪牙兄弟也没有别的可以送，又烤了一条鹿腿给殷元礼作为酬谢。 殷元礼实在是没有想到，三年后居然又会碰到当初救过的老太太，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过，这次老太太带他去的不再是先前的石室，而是一处非常漂亮的宅院。 老太太先拿出一套锦袍让他换过，马上又安排了美酒佳肴，让殷元礼饱餐了一顿，好好地压了压惊。 更惊奇的是，一番交谈下来，他发现老太太谈吐不俗，而且性格豪爽，酒量惊人，完全不像是巾帼女子，再加上没有看到之前的爪牙兄弟。 于是问道：“先前的两兄弟，是老人家什么人？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呢？” 老太太回答：“两个不中用的儿子，刚才派他们去接先生呢，现在还没回来，怕是迷路了。” 殷元礼大为感动，于是开怀大饮，当晚大醉酣睡。半夜却被呼噜声吵醒，走近一看，却吓了半死，原来是一头大老虎睡在自家身边，鼻子下有两个拳头大的疤。 再看他所在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宅院，他原来睡在一块大石头上而已，这时他也才明白，原来爪牙兄弟就是白天救他的那两头老虎，而身边这头自然就是他们的母亲了。 当下，心惊胆跳的殷元礼趁老虎没醒，赶紧蹑手蹑脚地开溜了。 这篇故事改编自《聊斋志异》，篇名是《二班》。故事讲述了医生殷元礼夜行害怕碰见老虎，却偏偏两次碰见老虎，还给老虎用针灸治了病。不过老虎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殷元礼也一直以为是与人在打交道，只是在故事的结末，殷元礼才恍然大悟，自己夜行所遇是给老虎治病。 本篇精彩的地方，其一是在结构上没有简单地写老虎如何报恩，也没有写三年之后老虎在救援狼袭击殷元礼之后立刻亮明身份，而是“虎悉扑杀之，竟去”。殷元礼在接下来接受病人招待后天亮才发现真相，显得曲折有味。 其二是故事中的老虎一直以人的身份在活动，同时又具有老虎的性情特征。二班如此，它们的母亲也是这样。《聊斋志异》评论家何垠说“虎之报德亦犹人，但不免粗莽耳”，道出了其中的真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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