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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艺花会】读《插花册子-四季之花》有感

 禅艺会 2020-09-22

当插花出现在一些植物性花器之上时,一股清新的禅意油然而生,更何况这些花器是旧物改造而来,其本身并不为插花而存在,当它们即将被抛弃之时,是花道师给了它们再一次生命,物哀与幽玄在这一刻却被花道师做了最新的诠释与最后的美化。——纯道题记

在苏州的诚品书店三层,有一个茶道区,陈列了许多有关茶道茶艺的书籍,还有一些经过挑选,很有些设计感的茶具与茶盘,一角还配有茶台,如果有兴趣坐下来品一杯茶,正是一个好去处。茶道是雅道中的一种,因此在这个区域内,还放了一些有关花道与香道的书。

门口处,一本桔红封面的书吸引了我。拿起一看,是一本日本人有吉桂舟写的《插花册子-季之花》,打开一看,画里中国画一般的图案马上吸引了我。文字不多,但图不错,是山东画报出版社2013年推出的,第一次印刷6000册应该已经售罄,手头上的这本是第二次印刷的,又印了3000本。这个数字,在中国大陆的图书市场上算不错的成绩了。

书的定价是88元,我知道在网上购买,肯定可以便宜不少,但既然自己喜欢,又是表示对诚品的欢迎,我就把它收入囊中了。

书的最初名字叫《实地图解现代四季盛花投入教材》,作者有吉桂舟是日本花道池坊流的花道师,但他并没有有意要强化具体的流派色彩,而是用通俗易懂的图文相结合的形式,提纲挈领、简净纯粹地展示出花道的迷人之美。

全书涉及到的花材多达四百余种,花器上百种,通过他娴熟的画风和独到的视角,绘画出印象在人们脑中的插花美景。难怪这本书在二十年代初在日本就已经十分流行。

有吉桂舟是一位日本花道师,能够欣赏插花之美,自然不算稀奇;可贵的是,他竟然可以用文字把这些美表述出来,更可以把绘画把这些美描绘出来,则是一般花道师缺少的功力。

他说: “设有人问,纵通古今,什么东西最美,我们肯定毫不谦虚地回答是花。自古以来形容美女才媛,或喻以牡丹之艳丽,或喻以梅花之清楚,或喻以菊花之清艳,或喻以莲花之清高、樱花之妖姿艳态、海棠之绰约妖羞之类,总之少有不用花来形容其美的。无论怎么贵重的美术品,相较于自然的花,都相形见拙;再有名的画家、造花师,其技术毕竟都无法写尽天然花全部的美,造就了如此美丽之物。”

所以,作者认为学习插花之道,可以让精神变得优美高尚,通过插花技术来体现出自身的心灵,在作品上发挥个人的个性。每一盆插花都带有作者的个人气息,通过它可以看到插花者的德性与修养。

面对花朵与枯叶,一时的悲哀、愤怒、疲劳,可以尽数挥散,不知不觉间便心旷神怡,栽培有无限趣味,赏玩有绝大享受,这与一些有害无益的单纯娱乐绝不可相提并论。花道技艺,是用大自然的造物进行再创造,可谓世间无双,是真正高尚优美之物。真正爱好花道的人,内心保持着清净与纯真,从而受到世人的敬仰。

插花中,对于不等边三角形的重视,在于花道师摸索出了其稳定内在的美感。 “插花如果不具备大体所谓 ‘天地人’格局的话,花姿不怎么好看。因此将 ‘天地人’应用于不等边三角形中,才能恰到好处。

即在一瓶插花中,中心高耸的花枝为 ‘天’,又称 ‘真’;低垂水陆的花枝为 ‘地’,又称 ‘体’;两者中间一枝为 ‘人’,又名 ‘副’;并称天地人三才。”在这里,作者已经融入了池坊流的插花思想基础,基根本则来源于中国的儒家思想,把三个主体花枝看成是天、地、人之宇宙。

有吉桂舟从另外一位角度,给插花作了归类:一类是自然本位,另一类是色彩本位。自然本位的盛花以模仿自然风光为主要目标,即在一盆之内再现山野池泽之状,一切以自然为主,避免过于艳丽,追求简洁而幽雅的自然生长状态。

枝条尽量少加修剪而采用其自然形态,配置也都按照自然生长的长短,木物高,草物低,要最大程度发挥自然之美,并注意色彩搭配。自然本位考验的是花道师的眼光,而不是技艺,取自然之材,呈自然之美,当然这是最符合禅的思想的作品。

色彩本位则依据自然状态插得满满的,密不透风而极尽艳丽,重在表现鲜艳华美,而幽致、雅趣的感觉则较为薄弱。色彩本位在花材使用上,尽可能选用自身富有美感的花材,几种组成在一起。

色彩的配合、调和几乎就是作品的生命,一件作品上所用的色彩数目,除了二以外,须避开偶数,使用诸如三、五、七的奇数。这些都是日本花道师长期实践与欣赏得出的经验,没有太多的理论依据,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在自然界中往往不对称才更有美感。

对于花器的使用,这本书给出了多种的可能性,除了常见的瓷器与陶品之外,最让人欣喜的是看到了一些取自自然之物的花器。金属,也进入了插花的世界,那些手工打造的铁器,如提壶、挂钩、汤杯,以及铜制的旧器,经过改造后都可以成为别致的花器,古朴而让人怀旧、随意而令人禅思。


竹篮、竹筒、竹根、籐编、葫芦、树根,木桶,等等,这些花器的本体本来就是植物,现在经过艺术加工之后变身为花器,与同样生长于大地上的鲜花与枝叶相生相伴,真是最好的安排。


当插花出现在一些植物性花器之上时,一股清新的禅意油然而生,更何况这些花器是旧物改造而来,其本身并不为插花而存在,当它们即将被抛弃之时,是花道师给了它们再一次生命,物哀与幽玄在这一刻却被花道师做了最新的诠释与最后的美化。

有吉桂舟在书中特别提及到了中国的文人花。他说: “所谓文人花者,应该就是古代中国的插花。即中国名士袁石公的《瓶史》中所记的插花,其中没有像现在日本插花那种固定的方式,而是专重趣致。细川吾园所著《瓶花插法》中则有如下记述:

"所贵于瓶花者惟趣,趣者万变不穷。故繁者趣,简者亦趣,而庄俳、华朴、浓淡皆趣也。趣者天机所生。今剪一枝插于瓶中,是削枝之多者而添其少者,此趣也。然又有虽多而不削之,虽少而不添之者,此亦趣也。此等即天机也。”

十六世纪末年,明朝文学家,也是禅学大师袁宏道(1568年─1610年),字中郎,又字无学,号石公;他写了《瓶史》一书,既是优美的散文,也是艺林奇葩。《瓶史》正文共十二篇,加上“小引”,共为十三篇,从鉴赏角度论述了花瓶、瓶花及其插法。

《瓶史》上卷为瓶花之宜、之忌、之法;下卷分花目、品第、器具、择水、宜称、屏俗、花崇、洗沐、使令、好事、请赏、监戒等。在行文中流露出他对佛禅的深刻理解与明确倾向。

袁石公的《瓶史》在日本非常出名,凡一流的日本花道师必读此书,如读经书一般,唯中国人对其却知之甚少。日本人私下也承认,在日本花道的形成中,《瓶史》的作用功不可没。中国爱好花道花艺的人士,当尽快补课,拿一本《瓶史》放在身边,随时翻阅老祖宗的教诲,用中国人的眼睛去发现更多国人所喜闻乐见的插花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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