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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絮】年轮

 禅艺会 2020-09-22



年少时,经常能看到伐木的场景。有时,是在野外;有时,是在邻居家的庭院中;那情形惊心动魄,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

锋利的钢锯如同鳄鱼尖锐的牙齿,它无情地撕咬着粗壮的大树……树杆在锯条的切割拉扯下,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呻吟,细碎的木屑从切缝处簌簌飘落……

纵然,铮铮铁骨。到最后,大树也只能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巨响,轰然倒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每次目睹伐木时的壮烈场面,我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和难过。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躯干颓然倒地,一部分枝桠被摔得四分五裂,铺展成一地的凌乱。


生命,竟如此脆弱。有时,无论多么坚固的堡垒,都会有瞬间坍塌的可能;无能多么坚硬的外壳,也会有不堪一击的时候。

它们曾经高高在上,这令人仰视的大树顶天立地,它的根须紧握泥土,它的双臂直触蓝天。这翠绿的叶脉,这苍劲的枝杆,从此将失出了生命鲜活的底色。



也许,树木的使命便是造福人类。从此,它会变成房顶上的大梁和崭新的门窗。

但是,它再也撑不起绿油油的叶伞,再也无法为鸟儿们提供温暖的爱巢。


沉重的大树,被人们合力缓缓地抬起,并架上了拖拉机,载往未知的远方。

风,将地上残叶收拾得干干净净,天空和大地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原地,只遗留下一截矮矮的树桩,看上去无比的孤独。我知道大树是没有血可流的,当然也不会流泪。

它有的,只是年轮,还有岁月予以的沧桑。

那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年轮,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在一起,以琥珀色的条纹荡漾起水波似的柔情……

也许,是我夸大了丰富的想象。树桩,一直懂得拒绝忧伤。它的横切面上,正行走着流畅的花纹,从从容容,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树脂香……


摊开双手,我瞥见了自已纤细的指尖。


指端,分布有着或扁或圆的圈圈,这细细的纹理,勾勒出独一无二的指纹;它们多么神似树的年轮啊!

我想:生命,也应该有年轮的。

岁月悠悠,它凝聚了我们所有的过往,也圈点起太多悲欣交加的脚印。


回望来路,全是天真无畏,也洒满了泪水和汗水……


如是,我们便有了自己的年轮。


有一些,雕刻在额头。还有一些,聚拢在眉间。但更多,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全部刻画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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