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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善之行、向佛之路，往往并不光鲜，大多低调，如岩壁涓涓流淌的清泉，不壮观、无色彩、轻音响、少奔涌，却能滋润万物，为人类送来甘美。凤凰岭龙泉寺的魏老爷即如此。 北京西山脚下有一座凤凰岭。其名称，是旅游产业勃兴后的称谓。该山原名“老爷山”。“老爷”，便是那位曾济困扶危、救死扶伤、不计得失的“魏老爷”。 暑气初消、云淡风轻、满山果香，恰是独游名山的最佳时段。那日，我来到凤凰岭景区中线起点的龙泉寺。刚要迈向古寺石阶，便看到山门东侧那座香火旺盛的“魏老爷殿”。 名山大川，有千年古刹不足为奇。然而，在辽金时期的古寺前建庙，供奉非僧非道的寻常人，便为奇观。幸好我在行游前做过功课，以史料＋追思，可与“魏老爷”作心灵沟通。 面门而坐的“魏老爷”慈眉善目、栩栩如生，身前有鲜果、香油等供奉，门外香炉轻烟袅袅，随风飘向遥远的天际。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世外高隐，生前多行善举而未留遗迹，被众人称颂而未见记载，甚至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然而，我在沿途采访时获知，海淀苏家坨一带的部分乡民，至今仍在家中供奉着他的雕像，不断地向子女叙述着版本不同但情节相似的“魏老爷传说”。 无论是历史散记还是民间传说，情节较为趋同的是，“魏老爷”是河北廊坊人，自幼喜好医术。曾在梦中拜道人魏伯阳为徒。一年，为寻觅师傅的踪迹，他一路行医，来到京西雄狮峰下。白天挖药行医、济困扶危，晚间在山洞打坐练气。行善不求回报、施舍不留姓名。在某年的农历九月初七羽化而去，留下肉身。 数年后，一座安放魏老爷肉身的灵塔与魏老爷练功洞便出现在龙泉寺旁。清嘉庆年间重修龙泉寺时，对灵塔和魏老爷遗迹再次修葺。乡民们为表达对他的敬仰、怀念，每在“魏老爷成道之日”，纷纷到此进香拜谒。” 我绕到龙泉寺主殿后，见石刻剥蚀、字迹漫漶的“魏老爷灵塔”在松风低吟中静立于斯。 灵塔前，有一双硕大的石鞋，这在以往见到的塔群中罕见。当地一位年长的果农走来，见我面呈疑惑，微笑解说。说这片乡土的村民，从祖上到如今，一直感念“魏老爷遍山采药、救死扶伤的功德。百年前，纷纷把亲手缝制的布鞋摆在灵塔前，以示敬意。不料奇事发生！每过一段时间，鞋底便磨薄，继而磨破。大家认定魏老爷又翻山涉水为乡民采药了。于是，各村踊跃捐资，用青石雕凿了一双坚实耐磨的大型石鞋。老人最后总结说，此种解释虽不过是传闻，却表达了当地居民知恩图报的一片情怀。 山风在群岭间旋回春日的温馨。我长久徘徊于“魏老爷”安息地，忽然发现周边的柏树形态奇特，于是，停下脚步，细细探究古塔周边的“老柏之谜”。 那些树龄近百年的侧柏枝干遒劲，枝叶茂盛到不足为奇，令人惊异的是，为数不少的柏枝伸向灵塔方向，树皮由下到上、或宽或窄、呈不同形态绽开，露出了树干内层的木质部分。我带着好奇之心，沿凤凰岭山路寻觅很久，未看到其它地方的侧柏有这种现象。 深入探询，略知一二。龙泉寺的居士们有解释，说有些树木经雷电击打、风霜雪雨、落石打压或是遭遇病虫害，会导致分枝枯萎、树皮脱落，甚至露出树干深层的木质部分，谓之“舍利干”。正是这种残缺美，表现了树木在屡遭厄难时顽强奋争，一心向上、常葆青春的精神状态。而当地村民却解释说，柏木绽开，露出内质，是那位深山大隐在向人们展示慈爱、赤诚的情怀。 又是一个清风送爽的秋晨，我请林业大学生物学教授来到凤凰岭，破解“舍利干之迷”。 他们反复观察、依据资料与经验，对我侃侃而谈。于是，我眼前出现一幕情景…… 那是某年冬晨，京城偶遇奇寒，灵塔周边的树木恰恰处在背阴处，遭逢滚滚寒流的深度侵袭。午后，大约15点，太阳转向西南方向，阳光温度达到高点，由此，位于西北角的松柏因趋光而向西南倾斜。刚刚饱受霜冻的树身在强烈的光照下骤然受热，热胀冷缩的物理反应使有些树皮开始绽裂。随着树木渐渐粗壮，昔日的裂纹也渐宽渐长，由此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由于树木养分的供养有很多渠道。一条竖长的裂痕不能影响树身的长势，故此，侧柏依然枝繁叶茂。 最后，几位专家见我追根寻底，双手一摊满脸无奈，说这些观点也仅仅是推论而已。一向对专业论述持审慎态度的专家，没有对“舍利干”现象下定论。 我离开龙泉寺时，古寺在夕晖下更显幽深，松柏在晚风中长吟不止。回望峻岭，我思绪万千——那位不愿留名的大德高隐，留给后人百思难解的话题，仅仅是“石鞋之谜”与“舍利干”之谜吗？ 【作者简介】冯新生（笔名：心声，网名：京城散人）中国散文家、新闻纸媒资深记者。多家影响力网媒专栏作家。曾在省市级以上报刊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杂文约7000余篇（首），获奖若干。文集《茉莉香茶》、散文集《物华天宝》《游出滋味》《行者手记》。人民日报、央视网转载多篇作品。北京广播电台文艺台曾播放系列配乐散文。著述简历入载《中国文化名人大辞典》。 展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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