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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窗外一阵阵清幽玄妙的茉莉花香，飄了进来，香醒了小和尚。他一骨碌从床上坐来，向床边的观音像嗑了三个头，便去后山溪坑里盥洗完，拿了一只竹盘，一只茶杯，直徑向门外的茉莉花走去。 种在土褐色花盆里的茉莉花，叶形似心，色綠超翡，条干圆润，枝脉柔顺，花粒似袖珍雪莲，小巧洁白，冰姿玉蕊，犹赛天仙精灵。加上满树早露点点，晶莹透明。更是清香沁脾，一卉能熏满院香，粒粒花香，谁也香不过它。茉莉花是师父的最爱，总说茉莉是世间第一香。过去，师父亲自采花供佛，不让小和尚觸碰茉莉樹，哪怕小和尚说一声茉莉花好香啊，师父总说，你懂啥，把鼻子捂上。再问师父為什麼，师父就不说话了。每當师父摘花，他就打扫庭院。 茉莉花一年可以开三回。第一回开在小暑前，第二回开在处暑時，現在正值寒露前，第三回又开了。今年破例，前兩回花开，师父让小和尚跟着学，采花前盥洗，礼佛，默诵真言，一样不能少。釆花前，师父说记住摘花不釆香。摘完花后，师父说，摘花釆了一身花香，去溪坑里將香气洗了。小和尚嘟嘟嘴，去后山的溪坑里洗臉洗手洗脚。从花开到花落，天天如此。小和尚沒有问為什麼。 中秋刚过，师父说，茉莉花又要开了。这回花开，你摘，我扫庭院。小和尚眼珠都圆了，师父，我沒听錯吧？师父说你听对了。小和尚髙兴得连跳三下。可跑去树前一看，不对啊，沒花，米粒大的花苞都沒见。师父坚持说，开了。 果真，不出三天，师父的话成真了。当小和尚来到茉莉花前，师父已經在扫地了。 小和尚先將每一片绿叶上，花瓣上的露水，轻轻地掸落在茶杯里，再小心翼翼地摘下已经绽放的花朵，轻轻地放在竹盘上，按螺旋形逆時针旋轉排列。香气不停地扑向他的鼻孔，可他坚持着不让浓浓的香气吸入心脾，做到嗅而不觉。当香气轻飘飘地在他鼻尖周围旋转时，他默頌真言，将上呼吸挡在鼻头外，让下呼吸在下半身旋转。正好一呼一吸，他将花朵排成了一个正螺旋形，他目测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八百朵。他眼睛一亮，这不是一串佛珠吗？他明白了，今天就摘这么多了。他一手拿露水，一手拿一百零八朵茉莉，直径向佛堂走去，将露水和花供在佛像前，恭恭敬敬嗑了三个头。正准备朝后山的溪坑走去。师父在后面叫住了他， “悟真---”。“悟真”是师父给他取的法名，但从来没用过，人人叫他“小和尚”。今天师父这一声叫，让小和尚宠辱若惊，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师父？” 师父说:“吃早饭吧！”。小和尚略有失望，和师父对面坐下吃早饭。一刻钟，两人同时吃完，放个碗筷。小和尚正要起身整理桌子时，师父递过一张纸片给他，“读一读，看看字都认得了？”小和尚读纸片上的字：“没利名嘉花亦嘉，远从佛国到中华，老来耻逐蝇头利，故向禅房觅此花。” 读得很顺。 师父闭着双眼，前额发亮，打着趺珈座，说，这是宋朝诗人王十朋写的诗。茉莉花是禅花，在印度为瑜伽之花。中国的茉莉引进于印度，印度的茉莉来自波斯。佛诞生后，凡是佛迹到过的地方，都有茉莉花盛开。还是印度尼西亚国花。茉莉花最早记载在印度的神话书里，叫《摩诃婆罗多》，被后人称之史诗，了不得的书，用梵语写成。写两三万年前的故事，写的都是天地人之间真正的道理，是印度瑜伽师的经典。书中写了很多树木花草，其中茉莉花是最重要的的花卉之一，因为瑜珈师在修行过程中发现，人类的本性与茉莉无二，甚至人体本身就有茉莉芳香。所以印度瑜珈师在祭祀时必定用茉莉供养他们的神。后来佛延用了这个道理，当佛教从印度向东传播l时，茉莉也随之传入了。 小和尚问: “师父，故向禅房觅此花，就是说要观自在，使我与茉莉之间没有边界，我通茉莉，茉莉通我？” 师父开始入静了。小和尚起身整理饭桌。完毕后，也陪着师父入座。 窗外的茉莉花依然芬芳，阵阵清香飘入室内。鸟雀在树林里叽叽喳喳跳跃着，后山的溪水慢慢地流淌着。 展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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