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我给这她取了一个名儿:“蓝钢笔水花”。这个名字太硬朗,有些配不上清丽出尘的她。
那时,她是田间地头常见的无名野草。小女孩爱美,我经常会从野外折回来一大把“蓝钢笔水花”。可是,还不等插入花瓶用清水养着她娇嫩的花瓣就已变蔫了……
拿指头轻轻一捻,鸭跖草便有蓝色汁液溢了出来,沾染指尖上,就像写作业时不小心沾上了蓝钢笔水。
长大后,看《本草纲木》,方知她是一味中药材,学名叫:“鸭跖草”。可是,如此清秀娴静的花儿,无论是叶形或花形,都和她的名字一点不搭,那又因何故得此名字呢?
原来,“鸭跖草”的背后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典故:“相传,楚国郢都有一人,勇而有胆略。他将刷墙用的白色土粉抺于鼻尖上,让一匠人与之配合,用斧子猛然一斩……然而,砍落在地的只是他鼻尖上的白粉,鼻子却毫发无损,而楚人神情自若,面无惧色。”
后来,人们发现这种蓝色小花的花瓣底部有一抹好看的白色,就如同将白粉抹在鼻头之上的楚国人,如是,此花便有了“鼻斫草”之称。
斫”字后来又被误读为“跖”,因吴越一带这两个字的发音相近。再加上此草通体翠绿,茎叶脆嫩鲜美,喜欢生长在潮湿的河岸边,鸭子争相抢食,便将错就错,被人们叫成“鸭跖草”了。
另外,因地域不同,她还有很多别名,如“竹叶菜”、“翠鹅花”、“翠蝴蝶”、“碧蝉花”……每一个名字都很好听,也很贴切。
若仔细观察鸭跖草,你会觉得她如同小家碧玉,温润内敛,清秀可人。叶片青翠欲滴,花色幽蓝纯净。纤巧花蕊斜挑而出,恰似蝴蝶探出的一双触须。两片花瓣薄如蝉翼,俏立风中轻轻摇曳,盈盈欲飞。
宋人杨巽斋有一首诗名叫《咏碧蝉花》,只此一首,便道尽了鸭跖草的天生丽质及绰约风姿:
扬葩簌簌伴疏蓠, 薄翅舒青欲势飞。 几误佳人把扇扑, 始知错认枉心机。
因鸭跖草是匍匐茎,一般贴地生长,或曲或直,隐藏在杂草及灌木丛中,若不留心,常被人们所忽略。她喜阴凉,惧烈日,花开时间短暂,如同“朝颜”,刹那芳华……
清晨,鸭跖草凝露绽放,楚楚动人,像极了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蓝蝴蝶,常惹得我蹲于花畔,痴痴的看……
在这纷扰尘世,能做一朵恬淡宁静的蓝花小花,亦是一种美好造化~我愿化蝶去,夜夜栖芳草。
也许,鸭跖草,便是那乘愿而来的幸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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