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陈余列传（一）张耳（公元前264年～公元前202年），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人，他年少时在魏公子无忌家中做过宾客。张耳曾经亡命逃到外黄县。外黄县有位富户家人的女儿天生绝色，但嫁给了一位平庸窝囊的丈夫，她从丈夫那儿逃奔到她父亲旧时的一位宾客那里。这位宾客平时听说过张耳，就对她说：“你如果一定要找个贤良的丈夫，那就跟随张耳吧。”这位美女听从了他的话，和原来的丈夫解除婚姻关系，嫁给了张耳。张耳只是孤身一人来到外黄县，手中没有一分钱，美女家中送给张耳很多钱财，张耳从此能招募四方宾客，最后做到了魏国的外黄县令。他的名声更加显赫。 陈余（？～公元前204年），也是大梁人，喜欢儒术，他曾经游历过赵国苦陉县。因为听说陈余不是平庸之辈，有家公乘氏的富户人把女儿嫁给了他。陈余在年少时，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张耳，两人结为刎颈之交。 秦军攻陷大梁时，张耳的家就在外黄县。刘邦还是普通百姓时，曾经跟随张耳游历，在张耳家一住就是几个月。秦国灭亡魏国几年后，听说张耳和陈余都是魏国名士，就悬赏捉拿两人，抓住张耳赏一千镒黄金，抓住陈余赏五百镒黄金。张耳和陈余被迫改名易姓，两人一起逃亡到陈地，以看守城门维持生计，两人相对而住。街道中的小吏曾经鞭打过陈余，陈余想起来反抗，张耳用脚使劲踩他，陈余只好默默忍受。 小吏离开后，张耳领着陈余来到一棵大桑树下数落他：“我开始和你说的什么话来着？现在仅仅不能忍受小辱，就想和一名小吏以死相拼吗？”陈余认为张耳说得很道理。秦国发布诏令文书悬赏捉拿这两人，这两人巧妙用自己的身份，把命令传达下去而没有受到追捕。 陈胜在蕲县起兵，攻占陈地，军兵迅速扩大到数万人。张耳和陈余上书要求拜见陈胜。陈胜和身边左右都听说过张耳和陈余的贤良名声，但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相互见面后大喜。 陈地中的豪杰父老们劝说陈胜：“将军披坚执锐，率领士卒诛灭暴秦，恢复拥立楚国社稷，存亡继绝，其大功大德应当称王。况且如果想君临天下，统率众将，不称王不可以。希望将军自立为楚王。” 陈涉向张耳和陈余征求意见，两人回答：“秦国无道，攻破别人国家，毁灭别人社稷，杀绝别人后世，疲惫百姓之力，耗尽百姓之财。将军瞋目张胆，不避万死，只为天下生计除残去垢。现在如果急于在陈地称王，这是向天下展示私心。我们希望将军不要称王，而是迅速领兵西进，派遣人去拥立六国诸侯的后代，各自建立政权，以便成为秦国的众多对手。秦国只有分兵抵抗，那样我们的兵力就越发强大。这样就不用在野外进行厮杀，也不用去强攻坚固的县城，很快就能诛灭暴秦，占据咸阳后号令诸侯。支持被灭亡的诸侯恢复国家，我们以德治服天下，这样帝业可成。现在如果单独在陈地称王，恐怕会引起天下人懈怠相争。”陈胜不听，马上自立为王。 陈余再次劝说陈胜：“大王举兵进攻梁地和楚地，然后向西，主要目标在于攻入函谷关，我们可以派人趁机收复黄河以北。臣我曾经游历过赵国，了解那里的豪杰和地形，愿意请命率领一支奇兵向北攻掠赵国的土地。”陈胜任命自己原来的老朋友、陈地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任命张耳和陈余为左右校尉，拨付军兵三千人，向北攻掠赵国的土地。 武臣等人从白马渡过黄河，向各县中的豪杰们说：“秦国乱政虐刑残害天下数十年了。百姓们在北方有修筑长城劳役，在南方有守卫五岭的兵役，导致内外骚动，百姓疲惫。为弥补军费不足，按照人头收敛财物，国家财力已经匮乏耗尽，民不聊生。秦国施行严厉的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间都互不相安。陈王奋臂作为天下首倡，在楚地称王，土地方圆两千里，天下人无不响应，家家义愤填膺，人人起来搏斗，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县中人纷纷杀掉县令县丞，郡中人纷纷杀掉郡守郡尉。现在已定国号为张楚，陈胜称王，派吴广、周章率领百万大军向西攻击秦国。如果在这个时期不趁机封侯立业，不能算得上人中豪杰。诸君一起相互商量合计一下！天下苦于秦国暴政时间太久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组织起来进攻无道的暴君，报父兄的仇怨，然后割地成就有土之业，这是国士不可错过的良机！”各地豪杰认为他们说得很有道理，纷纷起来响应，张耳和陈余很快得到军兵数万人。武臣自己封号为武信君，连续攻占赵地十座城池，其余都坚持守卫，没能继续扩大战果。 张耳和陈余率军向东北进攻范阳。范阳人蒯通劝说范阳县令说：“我私下里听说先生快要死了，所以提前来吊祭。虽然情况是这样，但先生却能因为见到我而得以复生。”范阳令生气地问：“你凭什么说来吊祭？”蒯通回答：“秦国法令严苛，先生您作为范阳县令已经十多了，你杀掉别人的父亲，使很多儿女成为孤儿，斩断别人的手足，在人家脸上黥字，算起来数也数不清。但是慈父孝子都不敢动用兵器手刃先生，只是因为畏惧秦国的法令罢了。现在天下大乱，秦法不再施行，那些慈父孝子想手刃先生的都找到了绝好机会，这就是我来吊祭先生的原因。现在诸侯全都背叛秦国，武信君大军来到，但先生坚持固守范阳，青壮年都争着想杀掉先生，以便投奔武信君。先生赶紧派遣使臣去面见武信君，这样才能转祸为福。时间就是现在。” 范阳下令派蒯通作为使者去见武信君说：“将军如果认为一定要战胜后才能掠地，进攻后才能占领城池，臣我私下里认为这种想法错了。如果您真能听取臣我的计谋，可以不进攻却能降城，不开战却能掠地，传檄而定千里，您看怎么样？”武信君问：“这是什么手段？”蒯通回答：“范阳县令正在积极整顿手下军坚守城池，只是只为害怕畏惧死亡，贪图手中的重富贵，所以虽然想带头投降，但害怕将军把他作为秦国设置的官吏，会像前面十座城池一样诛杀他。现在的范阳县的青壮年都想杀掉他们的县令，把整座城池献给将军。将军为什么不封给我侯印，送给范阳县令，范阳县马上就会把城池献给将军，青壮年也就不敢杀掉他们的县令。然后就可以命令范阳县令乘坐着朱轮华车，到燕地和赵地的城郊四处撒欢。燕地和赵地城郊的人看到后，都会羡慕地说这就是率先投降的范阳县令，享受到这个待遇，当然会都很高兴，那样燕地和赵地的城池就会不战而得。这就是我所说的传檄而定千里的计策。”武信君听从了蒯通的计谋，派蒯通赏赐范阳县令侯印。赵国人听说后，不战主动而献出城池的有三十多座。 黄其军 作于2020年9月1日（古历庚子年七月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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