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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丨只有一声的电话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0-09-23

    遥知父亲登高处,团宴椅上空一人。

    父亲,今天是中秋节。还差2天,你离世就一个月了。树上的柿子已经红透,金黄的玉米堆满了院子,沟坡上的南瓜收获了满满的两三轮车。母亲还像以前那样能干,从早到晚,没有闲的时候。

    回忆父亲的恩情,我此生难以报答,但愿来世我们再做父子,还事奉在你的膝下。在人生弥留之际,你的意识清醒,家人的电话号码如数家珍,亲朋好友前来探视,言语交流恰到好处。见到这些表象,让我想信你一定会躲过这一劫,你还会象往常一样安详地坐在厦子下,迎接归来的孩子们。可是由于误判,留下我一生的遗憾。

    参加工作整整21年,我从没请过年休假。这次你病情加重,我讨来了《年休假审批表》,决定好好陪陪你。表格摆在面前,我却犹豫了,工作没干好,怎么向领导请求休假呢!第二天,局里召开党的十九大安保工作动员大会,宣布执行战时纪律,取消一切休假。于是这张空白的休假表,至今还压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下,没能陪送你最后一程。

    噩耗传来,凌晨我赶回老家时,你已躺在冰棺中,脸上还是那么慈祥,只是胸脯没有了起伏。情感的闸门大开,我坐在厦前的台阶上,双手抱头,泪水浸透了整个前襟。你的离开,母亲才是天下最伤心的人。因为情绪会感染,所以我只有小声的抽泣,害怕母亲听到哭声。

    你临终的前一天深夜,一声铃响把我惊醒。这是你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有意打电话,还是无意触碰到了手机?我立即回拨,却又停下,深更半夜,会不会惊扰病痛中的你。于是把手机放在枕边,继续躺下。如果它再响起,我立即接通。可是等到天亮,你再也没打过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已经意识到人生之路到了尽头,想见儿子一面,可你又想到我公务在身,怕影响我的工作,于是打了这个只有一声的电话。

    按照村里的习俗,第二天上午你要被送到县殡仪馆火化,儿女们是不能跟随的。父亲,你从小大到,没出过远门,最远还是我带你到县城看病。我怕你孤单恐惧,不顾众人劝说,就在灵车前为你领路。来到殡仪馆时,工作人员刚好上班。我把你从灵车上抬到平板车上,慈祥还蕴藏在你严肃的表情里,只是你温暖的大手变得冰冷彻骨。我蹲在地上,泪眼模糊,目送你进入了一个有铁门的房间。这是我们父子最后的永别。

    快乐的世界/当初我们见面/你迎我以微笑/而我答你以大哭/惊天!动地!

    悲伤的世界/最后我们分手/我送你以大哭/而你答我以无言/关天!闭地!

    矛盾的世界啊/不论初见或永别/我总对是对你以大哭/哭世界于你一笑/而幸福终于你闭目。

    父亲,你下葬后,由于悲伤过度,我的免疫系统受到严重破坏,身体虚脱,头痛高烧,迷迷糊糊一连睡了20个小时,这才有所好转。悲伤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次日,我拖着疲惫的病体又坐到了办公桌前。因为你说警察得有警察的样子,当警察的都不是普通人。

    皓月当空,寒意渐浓。老人们说每个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我辨不清哪一颗是你,但你一定能看得见我。愿父亲在天堂安好!佑母亲健康!佑家国太平!

(已载10月10日《德州晚报》)


END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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