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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声赋丨蒋兴旺:一路秋歌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0-09-23

清晨微凉,白衣飘飘的少女轻盈着玉足,如纱的裙裾掠过蔓草尖上的露珠。我急急地追寻,却原来是流光,又将我置身在了秋的天地之间。

是的,秋来了。一场暴风雨之前,我还心里念着“燎沉香,消溽暑”,拜会过那“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池塘。转眼间,粉黛含泪凋零,满池墨绿愈发浓艳。

已经被风吹散的这个夏天,我多少次驻足在湿地的凉亭,只为让那芙蓉美颜些许净化粗鄙的心灵。今日之猝然消逝的胜景,带给我一种怅惘,一种对秋的冷漠。我孤独俯身问心,去寻几缕释怀的理由。

挥手别池塘,走进千里沃野。这初秋的田野,玉米正骄傲生长,叶叶交织,株株挺立。此刻,玉米棒槌儿正在襁褓中被呵护,头顶的红缨子凸显着娇嫩。不久后,棒槌儿会增粗,籽粒会在层层包裹中突围,鲁西北这无尽的青纱帐里,将再次迎来机器的轰鸣和丰收节的锣鼓。秋天的暖阳,虽不炽烈,却拥有把青绿变成金黄的力量。

疾步过田埂,走进虫鸣世界。这连片的玉米地恰恰依傍着汤汤徒骇河的长堤。于是,听吧,各位“演奏家”正在进行一场名为“秋之声”的演唱会:洞穴里的蟋蟀是小提琴手,草叶上的蚂蚱是键盘与贝斯,树梢上的知了就是男高音……倘若在繁星满天的入夜时分,躺在一席软草之上,这虫鸣的世界又会给人另一番体悟,秋天独有的韵律,这般富有魔力地渗透进每一位听者的毛孔。秋天的音域,虽不宽广,却能把纠缠变成忘却,让人在这天籁之声中自我疗伤。

星垂平野阔,走进梦里故乡。依稀又看到,那狭长的田间小路上,穿梭运输玉米棒子的牛车正奔忙。一声鞭儿响彻云霄的时候,两头大犍牛铆足了劲,犁铧划开的,是新一季的希望。等泛着土腥味的空气弥漫开,一副枣木方形的木耙闪亮登场,我通常是半蹲在上面压沉,还要有节奏地晃动着身子,好让那耙齿在偌大的田野画布上划出和谐的曲线。

童年的记忆里,每家都有几亩良田,几亩盐碱地,但父辈祖辈们毫不挑剔,都务求精耕细作。我们这些孩童下地当帮手,干一阵,玩一阵,大人们只顾拼命劳动,全不在意。等耕牛也累了的时候,爷爷便从口袋里掏出满把的蚂蚱交给我,中午的灶台里,便飘出了烤蚂蚱的悠香。

秋天年年如是,秋风却将一些长辈的音容吹散了。梦里的秋天是冗长的秋收和秋播,是汗水的发酵,它将贫穷融化在勤劳与奋斗里。

千里沃野,虫鸣满山岗,梦里故乡依旧在,几度彷徨。父亲背微驼,母亲鬓染霜,我已过而立,成家有儿郎。秋天来了,无论步履珊珊,还是飞驰如电,它终是经历了夏的淬炼,奉献给我们果实的季节。赶紧行动吧,在这美好的季节里多多挥洒汗水,纵然之后,会有生命衰败,哪怕白雪皑皑!

思绪飞处,一路秋歌。此时,我祈愿能挽着温润如水的秋之手,一起走得更久更远一些。

■作者:蒋兴旺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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