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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旅丨王英华:好雪片片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0-09-23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

雪 ,飘落在几千年的书页中,落在诗经里,落在唐诗里,化作一行行美丽的诗句。你打开书,只看了一眼,那雪就落到了你的心底,清清凉凉,温润如玉。

我读诗经里的雪,读到了“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的浪漫。漫天飞雪中,执子之手,倾你一生一世。如果可以,就借这场雪,许你一场春暖花开,许你一场地老天荒。最浪漫的事就是在下雪的黄昏,牵起他的手,出去走走,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我看到了盛唐的一场大雪,落到了李白的诗中,“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李白的雪最是洒脱,恰似他的豪放不羁。酩酊大醉的李白,想象着狂醉的仙人,扯来大片大片的白云,揉碎后变作洋洋洒洒的雪花。洒脱的李白,酒入豪肠,酿成了绮丽的诗。李白的雪想必也是醉着来到人间的。

李白的雪是豪放派,韩愈的雪却温婉可人。“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善解人意的白雪,看到人间二月不见芳华,谈笑间,急急地追赶着春风,扮成春花,来装点姗姗来迟的春天,给人间着上了三分春色。

西湖美,宛如西子。西湖雪景,更是素美人。张岱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张岱用白描的手法来写雪,使西湖雪景成了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也只有绘画高超的丹青手才能画出的吧。独往赏雪的张岱不虚此行,遇得知己,雪中对酌,比起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多了份慰藉。

说到知己,贾宝玉《冬夜即景》的诗中曰:“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妙玉招待黛玉、宝钗、宝玉喝茶,烹茶的水是她五年前收的梅花雪。雪与梅,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踏雪寻梅,凌寒独自开的梅花在雪中傲然独立,朵朵飘香,雪被梅染上了香气。采集梅花上的雪,再来煮茶,这茶也就脱了俗,一盏梅花雪煮的茶,印证了惺惺相惜的情意。

若是在傍晚,一场雪突然而至,就会无端想起了“红泥小火炉”的美好往事,下雪天,最惬意的事莫过于约三五好友,温上一壶酒,酒气氤氲,围炉夜话,不需高谈,更不需阔论。只是悠然地说着闲话,你一言,我一语。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和夜色,慢慢倾城。

在下雪的夜晚,焚上一炷香,设茗听雪落。一颗喧嚣的心,归于宁静。浮云吹雪,世味煮茶,那些堆积在心头的焦虑,那些不如意的过往,不过就是衣襟上落下的尘,轻轻拂去,风轻云淡。睡时选择遗忘,醒时原谅一切,你要相信,总有一场雪,会在你不经意间为你而来,你终会迎来一个暗香浮动的春天。

好雪片片,不落别处。这明净的雪,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中,让心澄净明澈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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