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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风文学】浮世之春(8首)| 王笑风

 左岸风文学 2020-09-23

王笑风:男,67年生于锡林郭勒草原。祖籍河北张家口。现居内蒙古呼和浩特。内蒙作协会员。有作品散见报刊和选集。



浮世之春(8首)




●清明

 

流水枯竭或污染,龙隐身于树
四月,人们找到了悲伤之源
死去的老父亲啊,哗然飞起来的鸟群

 

松塔里有青果的舍利
在坟墓里还打坐、祈祷吗
整个四月,晚上的月亮都是凉的

 

祭扫回来,依然不能明白啊
为什么生死是这样的安排

 

有的已化作无形
有的还两手空空的活在世上

 

●另外的春天

 

草原上空的鸟
看见了隐秘的悲伤之源

 

春天迅速蔓延

 

春天加深了仇恨
像一场无力抗拒的暴政

 

春天到处都是向辽远处眺望的眼睛
仿佛有另外的生灵一直游离于这世界之外

 

●觉醒

 

有些花不愿意开放

 

被迫变绿的干草
回忆中鲜活的细节

 

春天啊,草木发芽,哭声四起,飞鸟都是溅起的泪水

 

洗羊的时候到了,从硝盐池子出来的羊围成一团,从高处看,像一朵朵巨大的白花

 

●春天的鼓手

 

荒凉啊,腹股沟之黑
在傍晚弥散开来

 

大丽花还没开放
寻常之物也不为外人所见

 

它滴答作响
移动者形如吊钟

 

看到灯火,想起那坠落的流星
这棒槌拼命击打身体

 

像在旷野中跪下来
杵着地抱着头发出一阵嚎叫

 

●春日

 

早晨使人陌生,不知所措
感到屈辱并流下泪水
沉默是语言的瞬间
又如某一历史时期
转过身,就是不同的世界
门铃急促,唿哨作响的套索下
好像有谁从远处归来
跺脚,咒骂,脱衣展示伤痕
我爱这些表情忧郁的家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仿佛树木喧哗,撞身而入,摇晃着带来大风
在屋里抖下落叶、雪和尘土
遭受过严寒的鞭打,我想要它们
把憋了一冬的叫喊,声声释放出来
而我厌倦的居所,从此成为植物的庭园

 

●春风

 

我没法思考,青草还没发芽
春风的方向忽然有所不同

 

春风直指人群:你不要乱说话!
春风到处,果树开出了空花

 

暴力的小漩涡也会趋于无限
时间的逆流里,燕雀泥沙一样翻滚

 

倒春寒后面有千军万马
枝杈纵横处奔腾而起

 

尘世间自有无穷尽的事物
春风也在空气中化为无形

 

一呼一吸入人肺腑
顺着血管在你周身随意游走

 

●春

 

迎面而来,扑进怀里。像个孩子、一匹白马
一躺下就变成草原。给他玩耍的天地;给它广阔无边的
细密无边的情感之域。钟表的滴答声
全化作草叶上的露珠。阳光啊
阳光照在脸上时,我已是个衰老的瞎子
什么也看不见的双眼,一滴一滴流下泪水
没有死亡,没有消失;像雪一样融化
在时间绿色的针芒下,每一事每一物
细小的轮回中,都有灵魂的影子

 

●春天啊

 

黑云压城,人变矮
蚂蚁窝漩涡最小
甬道潮湿,昏暗,拥挤
俯瞰者神色悲悯
首尾呼应,一秒快似一秒
那年某月28日,九至十七节脱轨
雪化后全浸入肌肤
风也穿心过
一些事凉了、散了
想要在草上飞,甩开影子
在奔跑中,一个人一点点消失
先是手和足不见了
后是头和颈、肩与背
良药苦口,难以下咽
腹中多年的郁积,一泄而出
乌云渐渐淡开,像一人脱衣,忧悒、缓慢……
春天啊,天下如此私密
百花宴,一朵红花不胜酒力
厌倦了春日应酬
与几个姐妹相约,跃下枝头
淡淡余香使天地震动
掉下石头和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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