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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清扬|再造失落的伊甸园

 槐树街183号 2020-09-24

《再造失落的伊甸园》是我在2010年7月写的一篇文字。当时命题为《绿巨人》,那一年马悠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有着地球绿肺之称的热带雨林,如今呼吸困难,每年正以12万平方公里的速度递减。云南这片中国仅存的热带雨林正被单一的作物----橡胶树取代着。

人类是很功利的,橡胶树它对汽车工业太有用了,它把人类载在轮胎上飞快地跑,轮胎就这样把雨林给滚没了。有时候一个物种影响了一个民族的结构。由于单一作物的种植。西双版纳的天然雨林遭到了严重破坏。马悠在自己的工作室里进行着阿凡达的实验,试图为当地雨林重建和农民生活的改善找到一条最适合的出路。

马悠和他的妻子李旻果一起创建了“天籽生物多样性发展中心”。做的事情没那么伟大,英雄这个字眼并不适合我们,我们只是在做每个人都该做的事情。当一个人非常专注、非常集中的时候,他的能量是非常强大的”。

再造失落的伊甸园

作者:婉清扬  编辑:老板娘

 

2010年1月26日中午,马悠在西双版纳因心脏病猝然去世。这里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和精彩的戏剧情节,它只是一个德国隐士马悠和一个中国女人李旻果成为自然之子的经历!谨以此文纪念这位绿色卫士!愿他在天堂安息!阿门!

                                   ————    题记

旻果静静地躺在马悠陵前的一棵橡树旁,这是马悠最喜欢的一棵树。马悠是一个介于英国查尔斯王子和巴西农民奇科蒙德斯之间的男子。他与人群亲近同时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一个有灵性气质的理性人子。他们的一双女儿林妲和宛妲穿着布裙赤脚从小径深处跑出,手中捧着色泽鲜艳的各种野果。她们有着棕色水灵的大眼睛,是兰花山庄的两个小精灵。出生在雨林,以兰花命名,无拘恣意地成长。  

马悠和旻果常去雨林找寻从枯树上跌落的兰花,运回山庄的实验室里培植,两年之后再一个个地绑回树上。马悠还喜欢用它炼制兰花蜜酒,寻一个月明风清,阒寂清爽的夜晚与旻果清浅对酌。马悠说:“我希望能够活到看到热带雨林重新在布朗这块土地上站起来”。旻果说:“那可得活到人类岁数的极限——120岁”。“那我似乎贪心了点”。马悠回答着,他们一起笑了。  

时光倒回至1999年,当初的一切都成为不敢轻易剥离的记忆。李旻果当时是香港报社驻云南的文字记者,昆明世博会期间,旻果在一次秘鲁大使的招待晚宴上与马悠相识。马悠是一个意外,他朝她走来,她望向他,他朝着她笑。那微笑是旻果平铺直叙人生的一道闪电。让她心里那些落满灰尘的角落在闪亮间袒露无疑。

 

整个晚宴,他的目光都萦绕着她。看到她有点累有点烦,就邀她到楼下的休息室。休息室的角落里伫立着一架钢琴。他又笑了,说  :送你一个礼物,琴声在静谧的休息室响起。仿若屋檐上的雨滴坠入清泉所奏响的一支骊歌。带着松香的气息,将她从现实中抽离。旻果尚沉浸在乐符之中,恍惚间有听到“这是我为你弹的,如果你还未结婚,你愿意嫁给我吗?”当时她是懵的,以为只是夜晚的一个浪漫片段,可这个德国人的脸上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表情,眼神无比纯粹。在她已有的二十年里,从未停靠在某种情绪里难以自拔过。马悠没有当场俘虏她,却使她困惑了。 

据说把相机模式切换成夜景时,世界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而当轴心显现,过往被巨细靡遗地一一挖掘。譬如有关马悠的种种。他出生于德国慕尼黑旁的一个天主教小镇,贵族大公的后裔。自小学习古典音乐,却是生态学的硕士和热带农业学的博士。被欧洲人称为“兰花的上帝”。1997年受德国政府的委派来中国担任中德政府合作的“西双版纳热带雨林回复和保护项目”专家组组长。有些人一定要付出爱才觉得物有所值,而有些人却会因为得到爱就以身相许。旻果以为当下的那一分钟很重要,她知道他是一个生态学家,他很干净,同时他有一颗高贵的心。而那些在那一分钟对她来讲是最有价值的。

橡胶林,橡胶林,还是橡胶林。在去布朗的路上,这是唯一的风景。云南政府为追求最大的经济效益,将天然热带雨林改建成了人工橡胶林。于是,开始缺水,四季温差加大,相对湿度下降。给区域生态环境带来了不可逆转的衍化,造成了气候的改变。

 

马悠的兰花山庄。九条狗和一只猫在悠闲地玩着游戏。万代兰,兰花山庄的标志。它们虽然是热带雨林的公主,却具备有强大的生命力,条件应允的话是可以活上100年的。旻果第一次来到兰花山庄,一幢凌乱的的房子,一个单身的男子,她开始整理这个男人的房间。当爬上城堡的瞭望台一样的阁楼,望着远处静静流淌的湄公河时,旻果决定让身边的这个异国男子成为她一生要陪伴的人,而兰花山庄则是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们一辈子要生活的地方。

2000年正月十五,巨大的孔明灯和月亮一起悬挂在天上,马悠和李旻果举行了婚礼。很多朋友从世界各地赶来祝贺,各色人种都有。就这样,旻果追随者马悠在西双版纳澜沧江岸边扎下了根。于2007年在西双版纳勐海县布朗山乡老班章村的轮歇地上建立了中国首个民间生物多样性保护区,总面积约六平方公里。和旻果一起在这片土地上种下了300棵不同种类的树苗。只求还原这个已被破坏的热带雨林。

2011年3月,无边无际的火海,旻果被围困。那一片她和马悠用心血浇灌的林地,被一群年轻人为点亮晚上回家的路而焚烧着。“马悠,马悠”。果疯狂地叫唤。“我在这里,这只是一个梦,它早已发生过”。马悠给了她最后一个拥抱。

 

旻果醒了。睁开眼,身旁放着一瓶兰花蜜酒,和两个别致的酒杯。她依然躺在橡树下。而,马悠却躺在斜对面的那块墓碑下。 

如果笙歌可以往复不断,那时光就只剩下一往直前。一轮皓月挂在当空。山下的烟花不甘寂寞地升腾,崩解。然后溃散成莹绿嫣紫橙黄绯红的万千星点,融进深邃厚重的天幕里,终了消亡。如果没有林妲和宛妲,旻果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烟花般的梦。可如今她的身上掮了马悠的债。旻果会帮马悠完成他的热带雨林梦,继续做一个雨林的守望者。穷其一生。

 常驻客栈人
 

婉清扬

婉清扬,风清扬,婉风清扬;

念了之,恨了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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