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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草茫茫------诗经《采薇》改编 作者：风信子 编辑：婉清扬 母亲曾说：男儿当建功立业，在沙场上保家为国。在时人眼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最最天经地义而又无上荣耀的事情。 揣着金戈铁马、报效家国的情怀，我志愿从军，披坚持锐，整装待发。 我还记得妻子柔得像乡水一样的眼神。情意绵绵的眼里，是不舍，是赞赏，是坚定。仿佛村前傲立在雨雪中的杨柳，妩媚如斯，刚劲如斯。 我走过去执起她的纤纤玉手，说：“哪怕是村前的杨柳树都枯萎，我也会回来”。 “那么，我会在村头长满薇草的地方等你。”泪水混着流光，在她的凤眼里打转。她嘴角化开一丝微笑，荡漾进我的心房。 出征的那天，阳春十月，天气回暖。万千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北出发。沿途的几里路，杨柳一株接一株，未曾中断，就像我那杨柳般美丽的妻子，送了我好几里。 日夜兼程，队伍风餐露宿，走了很远很远，杨柳早已没了踪影，沿途只有稀稀落落的薇草在朔风中挣扎着向上生长。  腊月。白雪皑皑，凛冽的风似乎从未停止过，如同怒吼的狮子，疯狂地撕扯着已经支离破碎的地平线。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敌人。浓眉大眼的猃狁留着密而长的须发，瞪着鹰隼般的圆眼，跨着膘肥的壮马，和着野兽般的怒吼冲来。我们也不甘示弱地回击。残阳如血，呼声动天，旌旗猎猎，刀剑铿锵。 在每一个用鲜血作舞的战士们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知道，那眼里装着他们的温柔乡。 杏月。我们的粮食开始短缺。余寒尚未褪去，阳光普照的早晨还蒙着薄薄的冰霜。为了节省粮食，我们开始寻找野菜充饥。 层层叠叠没有边际的小丘，是薇草理想的生长地。连根拔起一株株寸长的苗，我突然想起村前的薇草地，和站在那里等我的伊人。 她是在想象着我们重逢的场景而嫣然一笑，还是在因为相思之苦而泣涕涟涟？ 加快采摘的速度，我的内心开始无端的忧虑。 麦月。淫雨霏霏，天气潮湿。居民和朝廷为我们送来一些粮食。薇草也抽出新绿的芽。风拂过，柔枝微弯，荡起一层层绿色的涟漪。  我早已忘了这是第几次交战。有我们主动进攻的，也有猃狁们暗地偷袭的。每次交战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大大小小的伤痕，使我渐渐疲惫，挥舞着战刀长矛的手也开始力不从心。然而每次将要力穷气竭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在微风中摇曳的成排的杨柳枝，茂密的薇草地里，我心心念念的人儿回眸一笑令百花失色。这时，那筋疲力尽的手臂又有了支撑下去的理由。 暮商。秋高气爽，候鸟开始迁徙。 可是战士们没有翅膀，只能在战场上翱翔。无数淋漓的鲜血，终于换来了一月三捷的喜报。 我还记得那次，倒下的战友死死拽住我的脚踝，颤抖着的手里是一卷浸了血的书信，卷着他最后的财物。 ——请一定······带给我的家人。  棠棣花开了。 让男人们奋勇厮杀的，不是对功名利禄的向往，也不是伤感金瓯的残缺，而是为了早点击退敌人，好返回远方温暖的家啊。 我开始记不清时间的流逝了，一年，两年，五年亦或十年？我只知道，在一首首雄壮的军歌声中，在一次次换防的迁徙途中，在一场场矢交坠、士争先的攻守中，晃过的时光带走了我的年轻气盛和雄健体魄。我如同季秋老硬的薇草，慢慢走向迟暮。 不知远方那个薇草丛中矗立的伊人啊，如今尚且安在。不知那杨柳依依的温柔乡啊，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举步维艰。一座座迷漫的小山丘，前方的路很遥远很遥远……妻子杨柳般动人的神情。泪水掺着流光。几里路仍未中断的杨柳。稀稀落落挣扎向上的薇草。撕扯着地平线的风。携着滚滚黄沙袭来的猃狁。战士眼里闪烁着的奇异光芒。被连根拔起的寸长的薇苗。层层叠叠荡漾起一圈圈绿色涟漪的小丘。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浸血的书信和财物。棠棣花开…… “我会在村头长满薇草的地方等你！”沿路，有人告诉我，家乡一带某年流传瘟疫，村里没剩下几个人。 啊！我看到成行的杨柳了，但是我的心忧虑得仿佛有火焰燃烧。 告诉我，那片茫茫的薇草地，该在哪里找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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