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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街|安默|母亲如花

 槐树街183号 2020-09-24

母亲如花

——致母亲终将逝去的青春

作者/安默

编辑/老板娘   排版/兮兮

《诗经·卫风·伯兮》里记载: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谖草,即萱草,是中国古代的母亲之花。它虽花期不过短短一日,却代表着忘忧与疗愁,是对母亲的安慰,更是母爱的象征。历代文人也常以萱草为题,写诗作赋,抒尽母爱情怀。孟郊的游子诗写到:“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故母亲住的屋子又叫谖堂,以谖草代替母爱。而随着时代变迁,受西方文化影响,粉色康乃馨逐渐取代萱草的地位,成为现代母亲之花。

然而在我的心里,每次想起母亲,仿佛望见那一池清水里,似有千言万语的香莲,端庄又淡雅。说她灵魂深处有香气,堪比玉兰;说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堪比水仙;说她腹有诗书气自华,堪比牡丹。莲之于我,情有独钟,也缘于母亲如莲般“无中有,有还无”的人生境界。

母亲如花,一如往昔。

母亲原是出身地主家,村里的人皆称她爷爷为:土匪。那个年代“土匪”的叫法很普遍,是以母亲每每听及总是一笑置之不予反驳,只是“土匪”二字仍像一道烙印刻在母亲的心上。母亲应是不喜,可一口难辨众口。母亲爷爷那时的作风与土匪无异,家中的叔伯行事又素来霸道,落得这个名声也与人无尤。

母亲作为孙辈中的幺女,备受宠爱,但母亲从不恃宠生娇,母亲是文静、谦虚、努力而好学的。只是世态无常,一个家族的兴盛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母亲家族因种种原因破败,母亲未及成年,她爷爷便去世了,紧接着是她奶奶,几位叔伯也先后被迫离家,到了台湾。唯剩母亲一家,成了农民。

母亲即使不想放弃学业,却也不得不放弃。母亲十六岁休学,到厂里上班;母亲十九岁那年,她父亲(我外公)在和人争执中受了伤,需要一笔不菲的医药费,家中的薄田私产因无法言说的原因被转让出去,两位兄长各自成家,姐姐外嫁多年,让他们拿出钱给父亲治病,多番借口也只凑齐了一部分,无奈之下,母亲和她娘亲(我外婆)商议之后决定出嫁结婚,以男方下聘的礼金来支付治疗费用。原本母亲的计划是在等两年再结婚,但缠绵在病榻上的老父让母亲下了决心。

庆幸的是,母亲遇上了我父亲,我父亲是母亲相亲的第五个男人。听母亲说,他们相亲的地方是在一个环境清幽的小书馆,当时母亲正低头看书,佯装镇定,而我父亲在介绍人的带领下,走到了母亲的面前。那时我父亲手里提着一盒柿饼,据介绍人说是母亲的喜好,我父亲听着上了心,暗中做了准备。

母亲对我父亲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不止是我父亲的穿着打扮,更重要的是我父亲的言谈举止,两人初见虽有尴尬却也算是一见如故。因为彼此有了好感,所以很快,母亲和我父亲便订了婚。虽然我父亲并不是母亲相亲者中条件最好的,可却是母亲最满意的。只因我父亲在得知母亲家里情况时,并没有像其他相亲者一样或退缩或瞧不起或趾高气扬或表里不一,而是承担了起他未来女婿的职责,尽责尽力的照顾母亲的家人。

当时我父亲家族并未分家,我父亲排行第四,上有兄长姊妹,下有稚幼的弟弟,我父亲高中未毕业便离家行商,手里的资产皆是我父亲辛苦储存下来的。因为母亲,我父亲近乎付出了所有,是以母亲在对我父亲好感之余生出了更多的倾慕和依赖。只是我父亲家族并看不好母亲和我父亲的婚姻,甚至曾出言阻挠过他们,但我父亲坚决,母亲更坚决。

母亲和我父亲婚后,只处了个把月,我父亲便又出省做生意,母亲因放不下家里的两位老人,所以留了下来。直至母亲怀孕,我父亲才回来,我父亲曾劝说母亲和他出省,但母亲态度坚决,母亲说,她的父亲(我外公)没有多少时日了,她不想徒留遗憾,因为那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于是我父亲没有再勉强母亲,让母亲留了下来。如母亲所言那般,她父亲(我外公)没有煎熬多久便去了,我父亲当时因急事牵绊,没有及时赶回,而我父亲家族亲人对待母亲和一般的客人似的,没有多少亲近,即便是母亲的公公婆婆(我爷爷奶奶)也是看在母亲怀孕的份上,才多在意她几分。

毕竟母亲不是我父亲家人相中的儿媳,是以在我父亲家族里面地位不高。母亲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的,她真正在意的也只是我父亲,我父亲回来后,母亲在我父亲和她娘亲(我外婆)的劝说下,跟着我父亲去了外省。在外省,母亲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我哥哥),可孩子未及周岁,母亲又回来了,原因是母亲的娘亲(我外婆)患了重病。 

母亲回来两日,她娘亲(我外婆)就去了。母亲与她兄嫂发生了第一次争吵,责及他们未照料好老人,虽然她知道争吵也无用,但是母亲心里生了怨,那是生她养她的人啊,怎么就这样去了?母亲伤心之余也病了,而我父亲家族亲人更加不待见母亲,似乎觉得母亲带着晦气。母亲始终不愠不怒的,甚至拖着病体办完丧事,我父亲知晓后,将孩子(我哥哥)交付给朋友看管,就回来照顾母亲,母亲康复后就跟着我父亲去了外省。

三年后,母亲怀了第二个孩子(就是我),彼时我父亲家族正因分家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几间房屋和数亩田地被我父亲的几位兄弟竞相争夺,我父亲本也有相争之意,却在母亲的劝说下放弃了。其实那些东西,母亲和我父亲都不甚在意,只是因为是公家的,没有道理都给了别人。

重要的是家里两位老人该归谁赡养,该立在谁的名户下,该住进谁的家中,我父亲的两位兄长都愿意承担赡养费用,只是他们都不并想和老人住在一起。提及与此,我父亲知道自己的双亲与母亲相处的不好,如果让他们住过来,恐怕……

母亲是了解我父亲的,不等我父亲开口,母亲便告诉我父亲,只要两位老人愿意,她希望和他们住在一起。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母亲内心深处最大的遗憾,所以她想从两位老人身上弥补回来。

我父亲欣喜之余更多的是对母亲的爱惜。起初,母亲和两位老人相处的并不融洽,生活上多有磕绊。母亲对两位老人恭顺有加,凡有不是,也率先低头,从不和老人争执,母亲是真正的把两位老人当成自己的爹娘在照顾。人心都是肉做的,两位老人再瞧不上母亲也摒弃了以前不好的态度,重新正视母亲这个儿媳。日子长了,他们的关系得到了改善。母亲终是得到了我父亲家人的认可,如愿的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

母亲如花,岁月如歌。

时光荏苒,一去不返。

如今的母亲未及五旬,却已成祖母。两日前,在微信视频中,我看到母亲抱着侄子站在家中阳台的盆景前,附着那些花草的颜色,映着湛蓝的天空,我仿佛能嗅到一种香气,那种香气名为:母亲。

母亲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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