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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街文学奖】33号作品展示

 槐树街183号 2020-09-24

-槐树街文学奖-

 

那场雪

编辑|排版:老板娘


       真想忘掉那场雪,可它却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那是我刚从偏远的学校调入区委的一年。那天是周末,大雪整整下了一天,到下班的时候停下来了。我收拾好办公室的东西,匆忙地向公交车站走去。

     我没想到地上的雪有那么厚,都接近膝盖了。从单位到我家,要乘坐三十里的公交车,下车后还有十多里路要骑自行车。那么深的雪,还走吗?我心里犯起了嘀咕。住下吧?转天单位歇班,食堂里没有饭。吃饭馆?一天三顿,哪舍得啊。我把牙一咬,走!

     从单位到公交车站通常只用一刻钟,可我却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没赶上六点的车,只好等下辆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车也没来,大概是晚点了。天渐渐黑下来。等车的人越聚越多,牢骚声、谩骂声不绝于耳。

     将近七点的时候,车来了,这大概是末班车了。人们一窝蜂涌进了车门,甘愿承受着拥挤的滋味。不知谁诙谐地说:都快挤成相片了。可是车里没有人发笑,因为一句小小的噱头驱赶不掉人们内心的沮丧。

     路上交通事故频发,拥堵不堪,公交车像蜗牛一般向前爬行着,还不时地停下来喘息。半个小时过去了,竟然没有开出几里路。

     又冷又饿的人群里总是有人在骂街,也不知是骂天气,还是骂司机。我为了缓解一下自己沮丧的心情,故意把注意力转移,数一数路上来往车辆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故:一、二、三……一会就数到了十多起:有的车自己撞了护栏,有的三辆车连续追尾,有的横过来撞到路基的树上,还有四辆车乱搅在一起分不清状况……

     公交车大约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刚到中河站,对我来说,车程刚刚一半。此时大小车辆事故已经数到40多起。看着陆续下车的乘客,我再也没兴趣数数了,只一心盼着汽车快点到站,因为我觉得越来越饿,越来越冷……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

花言葉(花语)

     后半程我几乎是在“闭目塞听、爱咋的咋的”中度过的。我什么也不愿看,什么也不愿听,只是默默地背诵唐诗宋词以削弱种种不良感受。挨到军粮城车站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我赶忙下车,到存车处取出自行车。后面还有十多里雪路要夜行呢。

     我试图骑上自行车,可是一连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车圈陷进一尺多深的雪里根本蹬不动。我只好推着自行车吃力地一步一步向前拱。我想,每迈出一步,离家就近一步,总有到家的时候。

     带着棉手套,手还好一些,可是脚上没有穿棉鞋,双脚踏进冰冷的雪里,从脚底一直冷到膝盖。凛冽的寒风欺凌着我的额头、脸颊和耳朵,让我亲身领略了寒风刺骨的滋味,此时此刻要是有顶棉帽子该多好啊!

     好不容易到了苗街村十字路口,我忽然犹豫了:向左拐半里多路是我哥哥家,向右拐八里多路才到我家。要不到哥哥家暂住一夜?想法刚一露头,就被我执拗的性格打消了,宁可自己受罪,也不给亲人增加负担,给人添麻烦不是我的性格。我咬着后槽牙转向了右边。

     村庄死一样沉寂,偌大的军粮城乡镇第一大村,竟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少数房屋窗户透出的灯光,证实着村子和我一样没有被冻死。

     既然还活着,就要有活着的精神,我不知不觉朗诵起《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咕咕咕,肚子提出了抗议,意思是说,我都饿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背诵诗词!

     过了袁家河木桥就出了苗街村,那是几里地的旷野,没有房屋挡风,越发让人觉得寒冷难耐。我想知道几点钟了,却又不愿抬手撸起袖子看表,因为我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了。我想,我会不会像《冰山上的来客》里的一班长那样被冻死呢?人家冻死了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我要是这样冻死了算个屁!

我见到了路边地头上那两间稻地房子,忽然想起了“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心想,连八十万禁军教头遇到风雪夜都要到庙里避一避,何况一个常人呢。我把车倚在路边的树上,走进了那非常熟悉却又从未进过的稻地房子。

     我用力跺了跺脚,做了一会徒手跳绳的动作,身上的寒意缓解了许多。我天真地想,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我这样困在雪夜里四顾无援的孤独者呢?倘若有,可千万不要屈服啊!胜利在向我们招手呢。

     稻地房子比外面暖和多了,但并不是久留之地,因为与林教头不同的是,我有一个家——我要回家。于是我冲出稻地房子,推起车子继续跋涉——跋涉后面剩下的那四里多雪路!

     从呼呼的风声中,我隐约听到天堂里的母亲在呼唤我的乳名,顿时,儿时的母爱充斥了我的心。我知道那是母亲在鼓励我,一定要战胜饥寒,别给母亲丢脸!我用力拍打几下脑门,驱逐一切幻听。一连走过几个稻地房子,我再也没有进去,我要做出个样子给天堂里的母亲看看!

     人在筋疲力尽的时候还能支撑前行,真不知那是一种什么力量,也不知力的支点在哪里,但我非常需要这种力量。

     我昂首望了望天空,竟然下意识地傻笑起来,当我意识到自己在笑,急忙用牙咬了咬下嘴唇,疼痛感证实着我的神智很清醒。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人在痛苦的时候也能发笑。哦,也许是我看到了归途不断缩短的希望……

     与饥饿、寒冷搏斗了几个小时,我到家了,途经四十多里,在一个黑魆魆的没有人影的雪夜,终于回到我温暖的家了。

     一进院,我拽掉自行车,赶忙掏出钥匙开开门,冲进屋里。床铺上两个熟睡的孩子没有做声,被吵醒的老婆一副惊呆的眼神望着狼狈不堪的我,嗫嚅半晌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柜子上的马蹄表滴滴答答告诉我,已经夜间十一点半了。

     我刚脱完外衣,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举到我面前,喝下一口,一直暖到了心窝里----这就是家,这就是家的温暖,这种温暖,能驱散四十多里雪路、六个多小时强加于我的一切寒冷!

     我不知道雪路上究竟留下了多少我的脚印,但我知道,那是我用双脚写出的坚强有力、不屈不挠的诗行,我相信苍天能够读懂它。

那场雪

 

首届"槐树街文学奖"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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