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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金瓶梅》一百十一:林太偷欢,三官惊走(壹)

 蔡毛1893 2023-06-14 发布于广东
文嫂骑着小驴,跟着玳安来到西门府。原来这个文嫂,和王婆子、薛婆子一样,都是有三寸不烂之舌,能把弯的说成直的,死的说成活的技能,而且西门庆也算是文嫂的老客户了,当年西门大姐和陈敬济两人的亲事,正是文嫂说成的。既然是熟人,西门庆也不拐弯抹角,和文嫂进行了简单且必要的寒暄之后,就开门见山,拿出五两银子,悄悄对文嫂说:“你怎的寻个路儿,把他太太吊在你那里,让我会他会儿,我还谢你。”文嫂听了,似乎早知此行西门庆的来意,竟然还笑起来,毕竟是送上门来的生意,满口答应下来。
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知道,林太太是一个地位相当高贵的遗孀,像西门庆这种级别的人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可以见到她,再加上因为林太太身份特殊,外遇对象只接受外地的商人而不接受清河县本地人。这样的门槛设置似乎将撮合林太太和西门庆结合的可能性降为零了,但是对于老练且专吃这碗饭的文嫂来说,会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正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文嫂既然揽下这份活,自然是胸有成竹的,那么她是如何撮合此二人的呢?

西门施钱寻花采叶,文嫂献计穿针引线
文嫂到林太太家中,先不直接说明来意,而是问候林太太的儿子王三官:“三爹不在家了?”林太太一声叹息:“又有两夜没回家了,逐日与这伙无赖鬼混,眠花卧柳,把花枝般媳妇儿丢在房里通不顾,如何是好?”
见林太太已经下套,文嫂接着说:“太太宽心,小媳妇有个门路儿,管就打散了这伙人,不但三爹收心,也再不进院去了。”
林太太赶紧问是什么办法,文嫂这才进入正题:“县门前西门大老爹,如今在提刑院做掌刑千户,家中放官吏债,开四五处铺面,外边江湖又走标船,扬州兴贩盐引,东平府上纳香腊,伙计主管约有数十,东京蔡太师是他干爷,朱太尉是他卫主,翟管家是他亲家……今老爹不上三十一二年纪,正是个汉子,一表人物,也曾吃药养龟,惯调风情,闻知咱家乃世代簪缨人家,也要来相交,只是不好来的,昨日闻知太太贵诞在迩,一心要来与太太拜寿,小媳妇说待小的达知太太,讨个示下。”文嫂的意思就是,林太太何不见一下这位西门大官人,一来给王三官搭搭关系,二来也可以断了王三官和和那伙混混的往来,两全其美。
林太太听罢,大概也猜出了文嫂口中这位西门大官人的真正来意:叫媒婆来说事,还能干嘛,心中已是“迷留模乱,情窦已开”,于是答应见一见这位西门大官人。
文嫂和林太太二人的对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值得玩味。我们要知道,文嫂并不是开门见山上来就和林太太说咱们县上有个西门大官人听说你在寻找外遇,想和你搞一搞,而是抓住了目前林太太的痛点: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林太太的儿子王三官一直以来都是林太太的心病,王招宣走得早,留下这样一只独苗想必也是从小被娇生惯养,勾搭上一些市井混混之后就整日游走于花街柳巷,以致一事无成,林太太又苦于没有办法,只能任其放纵。可能有读者就要说了,林太太家不是地位很高吗?难道没有办法处理一下王三官身边那群混混吗?虽然王招宣家地位很高,属于清河县中数一数二的贵族,但是这多半只是一个空有的爵名,其实际的权力是很弱的。因为王招宣走得早,招宣府中并没有一个人在朝廷中有实际上的一官半职,也就意味着招宣府在社会中的特殊权力随着王招宣的离开而消失了。因此可以说,林太太甚至整个招宣府,在衣食住行上是没有任何忧愁的,但是手上没有实权,对王三官身边的那群混混也就只能干瞪眼,而没有一点其他办法。文嫂准确地看到了这一点,并为林太太提供了一个治好她心病的可能,并且还可以借助西门庆的力量提携一下王三官,甚至还能让他靠上西门庆这样一座靠山,再加上林太太常年守寡,身体上欲望的沟壑也是难以填补,听到西门庆又是个惯使风月,仪表堂堂的“高富帅”,听完文嫂的话自然是乐意见一见西门庆的。

招宣府初调林太太,丽春院惊走王三官
那么林太太和西门庆以什么方式见面呢?毕竟是有头有脸的招宣府林太太,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见面,于是在文嫂的精心策划安排之下,西门庆趁着夜色经过后门段妈妈家、夹道、群房,最后到经林太太的五间正房到后堂。
王招宣家会是怎样的装璜?兰陵笑笑生借西门庆之眼作了描述。后堂灯烛荧煌,正面供养着王招宣的太爷爷——太原节度邠阳郡王王景崇的全身大画像,画像中的王景崇犹如关公俯视着整个后堂;迎门朱红匾额上写着“节义堂”三字;两壁有一副隶书对联写着:传家节操同松竹,报国勋功并斗山。这看似庄严肃穆的场景,却是太孙媳与外人偷情的场所,作者用这鲜明的反差,极言荒诞的讽刺意味。
西门庆接着坐下喝茶,此时此刻躲在内房的林太太正在门帘后面暗中观察,见西门庆一表人才,威风凛凛,心中甚是欢喜。又见西门庆戴着白段忠靖冠表明有孝在身,便叫来文嫂问个究竟,文嫂说是他的第六位娘子九月刚没了,所以还戴着孝,“他老人家,你看不出来,出笼儿的鹌鹑,也是个快斗的”,此处文嫂借雄性鹌鹑好斗,隐喻西门庆房事方面功夫了得,林太太听了越发地欢喜无尽。她急于想见西门庆,却又羞答答地不敢出去,就只好叫文嫂请西门庆进房间来。
两人见面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趣事,我们下篇再接着聊。
正是:恍疑身在蓬莱岛,邂逅相逢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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