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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乔默然 凌晨，恬静而美妙。鸟儿醒来了，在新的一天里送给世界第一声啼叫。 小区里的鸟们仿佛是与我约定好的，准时送来清脆、婉转、悠扬的啼叫声。首先是一只鸟儿啼叫，是独唱，好像是呼朋引伴，接着是许多“朋伴”的应和。原先的独唱瞬间变成领唱，一支合唱团在凌晨时分的小区里，表演着一场精彩绝伦的音乐会。时间指挥着这场自然界的音乐会。凌晨仿佛有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宁静而温馨的小区，鸟儿早早醒来，振翅引吭，从小区里的树上传来，落在了我的枕边，萦绕在我的耳旁，回响在我的脑际。这天籁之音，唱响新一天的前奏曲，必将唤醒太阳，驱散黑暗。 鸟语嘤嘤，世界静好。凌晨，我聆听鸟啼，迎接生命中新的一天。 我所见到的小区里的鸟，全都是身体娇小的鸟，有时我甚至会天真地自问：小鸟为什么以响亮的歌声报之凌晨的世界？我为什么喜欢聆听鸟鸣，是我对这种声音情有独钟，或许是我的生命里离不开鸟啼的音符？ 自然界本来就是一个动态的组合，春夏秋冬是自然的律动，万物在四季里都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我们谛听自然，有时能更好地放飞自己的思想。清人张潮在他的《幽梦影》里这样写道：“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以为这样“方不虚生此耳”。每年的二三月份，小区里的树木花卉在东风的吹拂下，焕发出了生机。窗外的杏树，风栉雨沐，一夜之间落红满地，绿透嫩枝，青翠汪汪，直逼你的眼。这个时候，树枝柔软，叶子幼小，我依稀清晰可见鸟儿们在树枝间跳来跃去，上下翻飞，忽栖枝忽落地，灰喜鹊，斑鸠，白头翁，麻雀，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大大小小的，叽叽喳喳的，白天给安静的小区增添动感，传来乐感，画出美感。有几只胆大的鸟儿站在阳台的晒衣架上，或者是在厨房的窗外屋檐上，跟你这样的近距离，它就是愣愣地看着你。这样的环境，鸟儿是一点儿也不陌生；这样的人，鸟儿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它们从地面花卉间、从花圃里的树枝上，箭一般地飞上四五层楼高，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夜幕降临，小区安静，我不知道这些鸟儿栖息在哪棵树上，哪些树上，全不见了它们瘦弱的身影。可就在凌晨时分，我能在如诉如歌的鸟语声中，感知它们的出现，它们的活力，它们的讯息。如果缺少了鸟儿的登场，鸟儿的鸣唱，春天将是一个不完整的季节，也将是一段破碎的时光。 有几回我突然发现地面上、花圃里有掉落的果实：杏子、无花果、枇杷，仔细观察发现有鸟儿啄食的痕迹。鸟儿绝对是辨识颜色、熟悉果实是否成熟的能手。它们最先发觉那些黄色的、蕴含着香甜味道的果实，然后就亲口尝尝。这个时候，我停住脚步，默默地站在树下，慢慢地抬起头，仰视，有几只鸟儿站在枝头，翘起尾巴，欢跳着，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立即从四面飞来几只鸟，它们共食新鲜的果实，有时一不小心，将果实啄落，掉在地面上，我就成了落地果实的受益者。 有时鸟的啼叫又会将我引向老妪采花的场景。天高云淡，丹桂飘香，几棵硕大的桂花树恣意绽放花朵，小区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甜味道。一天，鸟儿从桂花树上传来欢快地叫声。我站在阳台上，循声望去，定睛一看，原来在桂花树下，有三五个六七十岁的女人在采摘桂花。这是一幅天然的“鸟语花香”图，还是和美的“鸟人共闻香”图？在果熟花香的时节，我让自己的心情沉静下来，浸泡在这静美的时光里。 小区里楼宇之间，有面积较大的花圃。花圃方正，开放，生长着各种树木花卉，弥漫一种自然生态的气息，使人觉得居住有其树，有其花香，有其鸟鸣，完全没有那种坚硬、单调、无趣甚至冰冷或燥热。那一簇绿、一排绿，一地绿，足以让小鸟落脚栖身，足以把我的心灵安放在那里。每棵树都是小鸟的舞台，抑或就是小鸟的家。我不必搞清楚鸟的叫声是从小区里的哪棵树上传出来的。鸟儿们是自然的天使，就生活在小区里，就飞翔在我的视觉里和听觉里。我只是陶醉在鸟儿有声的世界里。 最常见的小鸟儿，它们的寿命一般只有短短几年，而我常住的这个小区房龄也有十七八年了，这样算来，这些爱树而栖、能歌善飞的小鸟，世世代代安家在此，也该有八九代了。有的小鸟，甚至在窗台下、废弃不用的排烟孔里安家。每年的六月份，就有许多小鸟从这些巢穴里飞向小区的上空。鸟儿们钟情于这个平凡而温馨的小区，繁衍不止，生生不息，又将歌声传遍小区的每个角落。我惊叹于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更是敬佩它们世代坚定不移的执着。 聆听鸟们歌唱，我知道鸟是站在那棵树上，站在花圃里的那个桂花树上、枇杷树上；雪松上、广玉兰上……啼叫声不烦不躁，由远及近，从春夏到秋冬，穿过玻璃窗，最后好像在我耳旁私语。鸟语声声，叩人心扉，我能从鸟啼声中感悟到生活的悲喜、生命的存亡。我奉行“用心写作，对读者负责”的人生信条。在春节过后、开学之初，为了能保质准时地完成报社杂志的约稿，我不得不连续熬夜。当写完文章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是凌晨时分，我忽然间听到窗外的鸟在啼叫。这叫声清亮，悠扬，从窗外杏树上传来，犹如春天林间小溪的声音，直叫人精神振奋，忘却疲惫。我缓缓地站起来，轻轻地拉开窗户的玻璃，那鸟好像站在我的手边唱歌，使人陶醉。这时小区其它地方有鸟鸣应和，自然，流畅，美妙。此时我无限轻松，极度感慨：宁做苦行僧，不做失信人。倾听鸟啼，我感觉整个身心沉浸在这鸟语的世界里，能够伴随着鸟啼的旋律迎来生命的新一天，人生是多么实在和快乐啊！ 庚子年正月，我又如约听到鸟的啼叫。生活在抗疫模式里，居家禁足，虽然是安全的，但我的内心始终是不能平静。“封城”战“疫”是怎样的惨烈，“逆行者”是怎样的无畏，患病者是怎样的痛苦……生命有时很是坚强，但是有时又是如此脆弱。我已是连续多日夜不能寐。妻儿说我忧虑忡忡，神经紧绷，是想得太多，容易失眠。我不敢多想，但不能不想，新冠肺炎病毒肆虐，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在与病毒较量，都在跟时间赛跑。然而那些冰冷的数据，显示着病毒蔓延的迅速，病毒侵害身体的无情，病毒剥夺生命的凶恶。我怎能置身事外？夜，一片寂静，比白天更要死寂。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的声音，听到悬挂在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发出的声响，听到小区里那只黄色的猫“喵呜喵呜”地传来的叫声……我转辗反侧，久久不肯入睡。凌晨，我自然地听到了窗外鸟的啼叫。聆听鸟啼，自己不平静的心情就会慢慢地平静下来：我没有看见过许多鸟的尸体，却每天能够听到成群鸟的啼叫。这让我深感自然和生命的神秘、伟大。脆弱的鸟儿在风雨中展翅，低吟浅唱，是生命的哀歌，还是死亡的赞歌？有一天，我奇怪地对家人说了一句：每天凌晨听到鸟的叫声，我感觉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真好！ 一个弱小的生命体，每天用响亮的声音，去唤醒另一个脆弱的生命体，这是自然的法则，还是生命的担当？而当一个强大的生命体去摧毁另一个弱小的生命体，是法则的自然，还是生命的堕落？ 我从心底里感激小鸟。我只愿聆听鸟的啼叫。 作者简介：乔默然，原名缪剑，江苏省如东高级中学教师，公开发表教育教学论文数十篇，有文学作品十多篇（首）在市级以上的报刊杂志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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