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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彩淮阳人>之墨白

 大豫坊 2020-09-25

家乡是滋养我文学创作的源泉

——访周口籍著名作家墨白
 
记者 吴继峰








   从故乡淮阳县新站镇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学教师,到周口地区文联文学编辑,再到河南省文学院一位颇有成就的专业作家,墨白走过了一条非常励志的路。





  两年多收到138封退稿信




  我的面前横着一条河,这条河惺忪着眼睛静悄悄地躺在晨雾里,远处一片迷茫,看不见顺风而来的白帆,闻不到粗犷豪放的颍河调子;没有腰若垂柳浣纱岸边的少女,也没有赤脚弓背步履艰难的纤夫……

  这是墨白笔下的颍河镇。事实上,这是他的故乡新站镇。

  1956年,墨白出生于颍河一侧的淮阳县新站镇,这是一个美丽而贫穷的地方,墨白在这里读完小学和中学,后迫于生计出外流浪三年,做搬运工,搞长途运输,当漆匠,上山烧石灰打石头。1978年,他考入淮阳师范学习绘画。

  1981年初,墨白师范毕业后回到故乡的小学任教。在寂寞的夜空下,他无法面对前途的渺茫与内心的孤独,文学成了他表达情感的方式。1982年4月间,墨白和几个爱好文学的青年教师成立了南地文学社,正在兰考仪封农场参加笔会的大哥孙方友听到这个消息后,给他们写了一篇热情洋溢的祝贺词,文学之路曲曲折折地朝着墨白未来无法把握的人生伸展开来。在接下来的两年间,他创作了十几篇小说,写了三十多首诗,同时也开始了自己的投稿生涯。

   “那些幼稚的习作被我一篇接一篇地寄出去,盼望得到回音。而墨白收到的却是一封接一封的退稿。在漫长的期盼里,墨白的小说和诗歌习作又陆陆续续回到他所居住的乡村。在修改之后,他又装进信封重新寄出去。就这样往往复复,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收到了48种文学期刊的138封退稿信。

  在那漫长而暗淡的时光里,那些充满鼓励的信给了墨白信心和温暖,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1983年最后一个月份。这个月份里,他连续收到了两封用稿通知,一封来自《个旧文艺》,一封来自《广州文艺》。那些被他投出去又被退回来的小说习作,后来也都陆续变成了铅字。








  精神之乡“颍河镇”








  11年的故乡教书经历,让墨白对故乡的一切有了更深的感受。

  墨白说:宁静寂寞而孤独的乡村生活,几乎融化了我的半个人生。对那里的一切,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块砖一片瓦,一条腥臭的小水沟,邻居一句恶毒的咒骂声,我都是那样的熟悉。我知道那是我的哪一块骨骼,是我的哪一滴血液。有时,我躺在家中二层的小楼上,从街上走过的人说一句话,或者咳嗽一声,我就知道他是谁,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举一动,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想象出来。

  从事文学创作的几十年里,墨白固执地反复书写着他的颍河镇,颍河镇成为他的一个文学之镇、精神之乡。颍河镇的原型就是墨白出生并长期生活在这里的淮阳县新站镇。像他这样有着长时间乡村生活经历的作家有很多,描写乡村生活并以乡土文学创作在文坛崭露头角,是他们相同或相似的成长模式。农村的生活经历同样是墨白写作的重要资源,但相对大多数作家而言,墨白好像又是一个异数。长期的农村生活经历,由农村进入城市的人生轨迹,会使作家对中国特有的城乡二元对立结构有着深刻的认识。绝大多数作家对此都有着切身的体验,并把这种经验、体验、认识带到了文学作品中。但墨白又在努力寻找进入这种现实经验的全新视角。墨白早年曾经学习过绘画,虽没能成为一个画家,但也许潜在地促成了他异常重视作品形式感的倾向。现实感和形式感的共存,或者说乡土经验、社会现实和先锋表达、文本实验的结合,使墨白的小说既不同于传统的乡土文学,又与大多数先锋作家拉开了距离。他的写作是把一般意义上相互对立的二元——如黑与白——糅合在了一起,这使他的笔名墨白有了些实在的意味。

我的大部分小说写的都是我虚构出来的这个镇子,另外一些写的不是颍河镇,但事件里人物的身份背景是颍河镇。我小说里的事件和我的生命经历都有着密切的关系,最初的时候,写颍河镇是无意识的。这个话题一次次被评论家们提出来,渐渐地,颍河镇就成为了我的一种精神指向。墨白告诉记者。










  

先锋小说创作的探索者








  读过墨白小说的人,都会感到他的小说并不是那种只提供你躺卧在沙发上打发休闲时光的文学甜点,相反,读他的小说你会感到并不轻松。这倒不是说他的小说晦涩难懂,相反,他的小说特别具有平民色彩,但却有一种内在的紧张。

小说叙事要不断地突破既定的阅读和审美趣味,才能获得长久的生命力。其实,不光是小说叙事在发展,其他各个门类,比如电影、戏剧、音乐、绘画和摄影在艺术形式上也都在不断创新。艺术家们在绘画与摄影的边界找到的这种细微的衔接方式,就是创新。这给我们的小说叙事带来了启示。创新,才能获得新的生命,这是艺术发展的规律。在谈到有关小说创作本身的创新意识,墨白说,他所发表《红房间》《同胞》《幽玄之门》《白色病室》《风车》《失踪》等等一系列的作品,每一个作品都是一次探索创新的尝试。

  作家对于写作本身的理性认知与反思,多半是其成功创作的源泉。对于创作本身墨白也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他觉得一个作家用什么手法,走什么路子,或者他打出什么样的旗号,属于什么流派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看他把自己所建造起来的那个艺术世界有没有推向极致,是不是像造山运动那样在人类的文化视野里耸起一座高大的山峰。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一座山,比如达利是一座山,比如贝多芬是一座山。就文学作品来说,能不能成为一座山峰,他认为应该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维度:一、对自己民族苦难的体验;二、对人类存在状态的再现;三、对自身灵魂的拷问。再有就是作品所呈现出来某种形而上的宗教品质。

  “我们应该找准自己的定位,让心灵沉浸于写作。在墨白看来,写作是一个人认识世界的方式,是表达感觉的一种方式。你可以用你手里的笔去关注生你养你的那片土地,去关注那些教会你喜怒哀乐的父老乡亲。并使你曾经熟悉的那些人成为永恒,使那些从你身边流逝的时光存活于历史之中。就像你知道在地里自己会种点什么,小麦或者玉米,地种好了,打的粮食就多,吃不了还可以分给别人,也可以成为优良的种子。成了优良品种,就可以四处去播撒,就可以生根发芽,永远地生存下去。

  墨白认为,小说作者还应该具有搭建故事结构的能力。这种能力有三个方面:找出不同凡响的事件的能力,找出让人内心震颤的细节的能力,结构的承载力和对生活的敏感度。创作要将自己的体验和经验带进去,以与人生和命运有关系的事件做纲领,寻找生活中的事件作为小说的结构,重视生活事件的质感及其在结构上的功能作用。

  艺术的真实是每一个小说家都应该关注的问题,艺术真实的前提是叙事真实,情节可以虚构,但是情感和细节应该是真实的。就是说,要有符合生活原理的细节真实。作家要有发现生活意义的独特视角和眼光,通过艺术手法将生活、情感、情节、细节的真实表现出来,就是艺术的真实。墨白的创作以情感思维的把握切入,以独特的笔触,将痛苦的质感端到我们面前,给人非同寻常的人生体验。

  墨白告诉记者,他小说创作的秘密主要是:善于寻找和表现灵魂,要有承载故事的结构,以及艺术再现生活真实的能力。其实他所说的技巧或秘密,并不仅仅适用于小说创作,任何文本都需要寻找灵魂,写作本身就是寻找灵魂的过程。

  墨白小说的审美世界,是由回忆、想象、神思和梦游堆叠而成的隐喻之海,背后隐藏着深沉的文化关怀与人道主义同情。这种非同一般的品质,使他自成一派,将现实主义题材和现代主义特点结合在一起,不断产生意外惊喜。

  “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文学要靠激情,靠主观努力,坚持五年,定会有收获。那么要坚持20年,坚持30年呢……”这是大哥孙方友曾经写给墨白的祝词。

  30年,对当年那帮文学青年来说真的是遥不可及,可眼下屈指间一算,30多年已成过去。现在能证明墨白成就的,就是他写下的这些文字。

  







人物名片









  墨白,本名孙郁,先锋小说家,剧作家。1956年出生于河南省淮阳县新站镇。1992年调入周口地区文联《颍水》杂志社任文学编辑,1998年调入河南省文学院从事专业创作。1984年开始在《收获》《钟山》《花城》《大家》《山花》《十月》等刊物发表作品,其中发表《失踪》《灰色时光》等短篇小说100多篇,《黑房间》《告密者》等中篇小说40余部。出版《梦游症患者》《映在镜子里的时光》等长篇小说6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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