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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儿时看电影 阎汝山 曹玉宽 生活在农村的同龄人们，您还记得我们少年时看露天电影的情景吗？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正值年少。那时，村里还没有通电，一到夜幕降临，劳作了一天的父老们常常是门一关，煤油灯一吹，就慢慢悠悠地进入了梦乡。乡村的夜晚，孩子们常常在村头跑着玩，有时玩捉迷藏或挑兵的游戏，玩累了就各自回家睡觉了，村子就显得那么孤寂和幽静。农闲时，村里会有唱坠子或大鼓书的，或时不时地放上一场电影。儿童们是不太喜欢听曲艺的，看电影却是少年儿童最开心的事。整个乡村的夜晚，也就热闹起来了，似乎一切都变得欣欣然了。 那时，农村放电影全是露天放映。在场地两边栽两根竹竿或是选两棵树，把白色的银幕往上面一挂，在场子中间摆上一张桌子，放映机往上面一放，离场子远一点的地方，用一部小型汽油机带动放映机，露天电影就可以放映了。一村放电影，十里八村的人们都会来看，很是热闹。 我在上小学，放了学就回到家里。到了晚上，我最盼望的就是哪村有放电影的消息。只要听说放电影，我就会欣喜不已，再好看的武侠小说也不能使我安静。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头天晚上或当天上午，就会传说某村某某家要放电影了，并且特别强调说有“打片儿”。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就会兴奋起来。连不能走远路去看电影的老头儿老太太们都会高兴得抬头纹都绽放开来，那掉了牙的嘴半天也合不拢的。他们多半会让家人用架子车拉着去看的。我和村里的孩子们，更是高兴地欢呼雀跃起来，似乎有一顿馋得要流口水的盛宴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我们奔走相告，呼朋唤友，计划着要一起去看。 本村和邻村放电影还好说，自己就跑去了；如果是三五里或是七八里外的村子放电影，只得事先说好，由大人们领着结伙去看。我就跟着爸爸或者其他大人去看。有时连晚饭也顾不上吃就跑着去了。那么远的路，那么黑的夜，那寂静得瘆人的夜路，跟着大人还是有安全感的。 太阳终于慢慢悠悠地落山了，夜幕也在人们的焦渴的等待中终于缓缓地拉开了。孩子们相互的呼叫声，大人们安慰孩子的声音，在村子里回荡。有时候大人们通常会找一些理由来拒绝孩子跟着自己去看电影的，像路远你跑不动啦、回来瞌睡了还得抱着回来啦、明天要上学打瞌睡啦、放的鬼片儿吓死人啦，等等，不一而足。总之，大人们在一天的辛勤劳作之后，也想放松一下，去享受一顿精神愉悦的大餐。大人们一般都拗不过孩子带着哭腔的哀求，甚至放声大哭，抑或是倒地撒泼，于是，无可奈何地带上自己的或是邻家的孩子一起去看电影了。这时候，孩子们就会兴奋地叫着跳着，脸上的泪水也顾不得擦，就一起像飞一样冲出村子，身后闪烁着大人们的笑意。 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儿就不同了。他们在去之前，总会换换衣服，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刻意打扮一番，那架势似乎像是去参加一场社交宴会。今天想来，那或许也是姑娘小伙儿展现自己独特魅力的绝佳的机会吧，因为我就听说一些青年就是在看电影后自由恋爱而结婚的。或是来得传统一些，回家跟自己的父母或亲戚说，托熟人去上门正式提亲而终成良缘的。这露天电影啊，好像在彼时扮演了媒婆的角色了。 村外或邻村的大路上有闪着的手电筒的光，还有那忽明忽暗的人影儿。孩子们通常是跑在前面的，大人紧跟在后面，人群就那么急急地向前行进着。当一听到电影发电机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觉得那么悦耳，人群就会激动起来，孩子们就会跑得更快，大人们也会加快脚步匆匆前行。如果再飘来电影中“嗨嗨——哈哈——”的武打声，或是“啾啾——啾啾——”的枪战声，连大人们都会失去先前的矜持之态，一路跑将起来，以至于大口地喘息也不在乎了。 终于到啦！人们松了一口气。电影场子里，早已是大人小孩儿，姑娘、小伙成群了。望去，场子里黑压压地满是人头，宛如一片黑色的海洋。于是，迟到的人们急急地往人群钻，想找个最适合观看的地儿。那些不愿意去挤人群的，就到银幕的背后去找个地方欣赏了。 闻着发电机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汽油味儿，看着自己没有看过的电影，人们的心里满溢着喜悦和安慰。 看着自己没有看过的电影，人们的心里洋溢着喜悦和安慰。感情也往往会随着电影中的人物的命运而起伏跌宕，或喜悦，或流泪，或愤怒。我看过的电影，记忆最清的有《上甘岭》、《董存瑞》、《血战台儿庄》、《地道战》和《地雷战》，还有《朝阳沟》、《李双双》等片子。看着反面人物被我军干掉，就会露出开心的微笑；看着正面人物遭受苦难或牺牲，就会现出忧伤和悲哀的表情。看到“倒霉大叔”那诙谐的笑容，听着幽默的台词，大家便会开心地笑起来，甚至全场的观众都能笑起来。看着“小仓娃”的悲惨遭遇，人们会一边斥骂着“曹宝昌”的后娘，一边心酸地流着或者擦着眼泪。据说，邻村里有一位伯伯，在看戏曲片《卷席筒》的时候，想起自己的身世与“小苍娃”如此相似，就情不自已，在场子里放声大哭起来。好多人都来相劝，他仍啜泣不已。后来，一个人默默地走出电影场子，独自回家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引发了十里八村的人们的唏嘘感叹和同情。当然，他的后娘也招致了父老乡亲们诸多的遣责。 有时，电影的情节会引来了姑娘小伙的兴趣，他们模仿一些电影的情节，暗暗地做些小动作。每当看到有小伙与姑娘说悄悄话时，我便偷偷在旁边观看。有的还三五成群，又说又笑，嘻闹一番，感觉好开心有趣。还有些处于荷尔蒙很奔放的小伙儿们，常常会在电影场子里先往大姑娘群里张望，然后咬咬耳朵，一起往大姑娘群凑去。他们一般会假装着为了看电影在挤，通常是一两个小伙儿在前，其他小伙儿在后猛推，一推，前面的小伙儿就会回过头来喊：“挤啥嘞？好好看不中猛！——”然后，他们会旋即回过头去，往大姑娘群里看，看看哪个姑娘长得漂亮，看看那个姑娘是不是看了自己几眼。如果他相中的漂亮姑娘往他这边看了，如果那姑娘接着又投来娇嗔的尖叫声和俏骂声，最好是一个会意的眼神儿吧，那小伙儿就会很满足地说：“别挤啦！挤啥嘞？自觉（juo）点儿好不好？！”我想，每当这种情况发生，那小伙儿也许会激动地一夜不曾合眼，那送来娇嗔的尖叫和俏骂声或是会意眼神儿的姑娘也会做一场美丽的春梦吧。 电影放映结束，人们会一路大声地谈论着，评论着电影的好坏，剧中的人物谁最好谁最坏，哪个演员长得最漂亮，哪个演员长得最丑，等等。 孩子们依然雀跃地跑在前头，和同伴交流着自己对所看电影的看法。每当那场电影放的有“鬼片儿”，大人们就会和同行的孩子们开个玩笑的。他们会突然喊：“前面有鬼呀！——”孩子们就会立刻停止奔跑，转过身，惊恐万状地往大人群里钻。接着，大人们又会喊：“鬼到后面去啦！——”孩子们就会赶紧飞速往前跑，身后便响起大人们开心的大笑。 在文化贫瘠的年代里，露天电影永存于记忆中。醉人的发电机的汽油味儿，黑框白底的银幕，还有那鲜活的小伙儿和姑娘，在那个年代带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快乐和享受，也装饰了我们童年的美好回忆。 （闫如山 曹玉宽 授权本微信平台公众号原创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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