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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惊魂24小时

 大豫坊 2020-09-25

父亲的惊魂24小时

白衣素心

      313日晚,一向很少打电话的老父亲突然来电,闪烁其词,在我再三追问下才说出真相。原来年前他的泌尿系统疾病就复发了,怕麻烦孩子们,更重要的是怕花钱,硬是每天忍受排尿困难之苦,忍着不吱声。最近两天病情加重,几乎排不出尿液,憋的异常难受,不得已才这个当医生的女儿打电话

       第二天早上,我去老家把父亲接回来。做彩超,找医生,反复多次导尿均失败,医生强烈建议去郑州,还找以前给他手术过的那个医生治疗。导尿虽然失败,好在暂时解决了尿滞留的问题。不巧的是,下午,医院通知15日下午3点全院召开领导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不准请假。没办法,白班结束,我赶紧摸黑去老家,说服父亲第二天去郑州为了不耽误时间,把他带我家住下。

15日,天未亮,6老公就开车把我们送上开往郑州的大巴车。9点半,赶到郑州大学一附院门诊6楼。10点多,医生查房,开始给父亲检查,换了多个探子,换了3个不同型号尿管,最后用国内最先进的尿管都宣告失败了。据医生说,出了好多血,非常疼痛,但老父亲都咬牙忍了。休息片刻,因为要赶回去参加下午会议,我急忙往回赶,简单吃过饭,就拉着父亲坐上地铁到拼车回家的地方去。

地铁上,父亲好好的,没发现啥异常。他只是说,有点困,想尽快坐上车,睡一会。地铁很快,父亲一上去,就有年轻人让座,我站在他身边。会展中心站到了,我站起来瞅父亲,让我大吃一惊:父亲耷拉着头,面色蜡黄,口唇紫绀,大汗淋漓,汗水顺着头发淌到脖子,衣领都湿透了,整个前胸都是呕吐。大声喊他,他没有吱声,我赶紧摸脉搏,很微弱。初步判断是虚脱,考虑是来时长途坐车劳累,治疗疼痛,加上地铁燥热。地铁在飞驰,我在大声呼喊,收拾呕吐秽物,周围都是看客,没有一个人敢过来问一句。大约2分钟,父亲醒过来,但是眼神呆滞一手挎行李,一手拽着老父亲,往地铁门赶,但门很快关住了。父亲依旧有点迷糊,有个小伙子看到,随着我们下了车,把父亲搀扶到椅子上,安顿好又上车了。因为只顾照顾意识不清的父亲,我都没看清他的脸,大概20岁左右样子吧。我真心感谢那位小伙子,感慨这社会好人还是很多的。我让父亲喝点热水,半躺着,赶紧给哥哥打电话

父亲慢慢恢复了元气,开始说话,说心里好受点了,就是冷。我唤来工作人员,他们没有急救药。没办法,只有返程到会展中心,来到地面上。让父亲坐在太阳下,他的手依旧冰冷,唇甲紫绀。我要拨打120,他拒绝了。硬是强装欢颜,让我放心带他走。后来才知道,他怕死在郑州,给孩子添麻烦。回周口拼车的人早等不耐烦,我们坐上车,一路狂奔。父亲在前面,我在后面。一路上,问他,他说好多了,后来他歪在车门,睡去了。我以为没啥大事,就盼着赶紧到我医院。

下午1450,车辆到我们医院门诊,我下车打开车门接坐在副驾驶的父亲,父亲又让我大吃一惊:他面色蜡黄,大汗淋漓,唇色苍白……拉下车,他直接一瘫泥似堆在地上。父亲这个瘦弱矮小的男人,原来硬是强撑了小时回到了他的老家。我大声呼喊导医推来轮椅,同时呼叫监护室同事下来接诊。导医护士一溜烟把父亲推到电梯口,等电梯时,科室医生护士赶到。恰好院长路过,我说我爹病了,不能参加会议,院长连忙说,救人要紧,快上楼看病吧。到了重症监护中心三楼,大家七手八脚,尤其护士毛毛,硬是把我父亲从轮椅上抱到床上。吸氧监护扎针抽血气做心电图……大瓶的治疗液体灌入体内。但是父亲毫无反应,彻底迷糊了。血气分析显示:低钠血症,低钾血症,低氧血症。随着血压升高,氧合上升,心率回归,父亲鼾声起。我长出一口气才感觉头晕目眩,一下子坐凳子上起不来了。很快,大哥从县城赶过来,叔叔家两个儿子也来了。父亲醒了,情况还好,想喝粥,我赶紧熬了白面汤端过去,他喝了两碗,精神了许多。父亲,大哥,还有护士,我们在一起愉快聊了一会天。看大哥很困,就让他在走廊临时床上睡觉,我继续陪父亲。

          接近晚上十点的时候,输液一下午的父亲说想解手,但是排尿特别困难,说很疼很疼,估计这两天损伤严重,尿壶发现全是血尿。父亲排完尿,我发现脸色难看,浑身发抖,一个劲说,我赶紧又给他盖上一个被子,仍不行。父亲开始大口喘气,喉间哮鸣音响彻病区。监护仪显示,心率150多次,呼吸30多次,更可怕的是,频发室性早搏,血氧饱和度逐渐下降。形势十分危急,是输液反应?是过敏反应?是急性左心衰?是哮喘发作?是急性肺栓塞?那一刻,一百个诊断推测充斥大脑,我突然没了注意。内心已经做好气管插管,应用呼吸机,甚至心脏按压急救的准备。这时候接到急诊电话,说马上重症监护室要转入一心衰病人。我立马电话科室谷大夫速来科室。父亲情况越来越重,血气乳酸9.8,按经验,大于10很少能活的。甲强龙,地米,呋塞米,非那根,碳酸氢钠……大而全方案,一股脑全上了。一个护士推药抢救我父亲,一个护士陪我抢救另外一个新病人。大哥被我喊起来,站在父亲身边,早吓得瑟瑟发抖。大约15分钟后,谷大夫赶到,这时父亲心率下降,呼吸开始平稳,全身滚烫。我又送了急查血常规,白细胞19,急性败血症!又加了血必净针静滴和其他。大约十一点左右,父亲终于稳定下来。我一瘫泥似倒在床上了。

          16早上,我被闹铃惊醒,赶紧去病区,父亲和颜悦色和护士聊天,看不出是一个从死神那里回来的人。早餐,父亲喝了一碗粥。上午输液完毕后,父亲搀扶着起了床。我这才发现,褥子湿透了,血迹斑斑。在生活区大哥给他洗洗澡,换上干净衣服他非要回家,被我严厉“呵斥”,他不得不躺在北边留观室,大哥陪着他卧床休息。快中午时,人困马乏的我离开医院。到家扒拉几口饭,赶紧把父亲衣服放洗衣机搅拌,搭出来晾晒,我已困得不成样子,倒床呼呼大睡

           三天的时间里,父亲和死神几次擦肩而过,每一次都是那么惊心动魄,所幸父亲靠着自己的坚强和难以想象的毅力,最终逃离了死神的纠缠。在父亲危急之时,我真诚感谢社会上的好心人:地铁站里那位不知名姓的小伙子绝对的是正能量道德模范,医院里的跑前跑后的护士和医生同事值得我对他们永远崇敬。父亲这次病患让我真地感到,父亲确实老了,尽管他不承认这个现实。对我而言,及时行孝已经显得如此的迫切。我唯有尽心尽力,不能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作者授权本微信平台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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