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宗伦 曾就读于桐梓二中 现供职于桐梓县公安局宣传科 1 那天,我陪朋友到绥阳县宽阔镇六井湾水库钓鱼。水库有五六百亩,四围青山密林,清静幽深。我们乘坐小木船,划往水库最深处。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大家有说有笑,非常开心。船行到水库中心,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是邓宗汉老师的儿子打来的,他那略带哭腔的声音,至今仍像一潭深水:“父亲病重,身体十分虚弱,昨天已从遵义送回风水老家。他想选几个学生代表,临终前再见一面……” 2 邓老师那年78岁,曾是我们初三毕业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邓老师给我们上课只有一年时间,但那一年,让我从一个厌学、厌校、厌师的坏学生彻底逆转,再次鼓起了学习的信心,而且受用至今。 3 到了初三学期,邓老师担任我们毕业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开学没多久,邓老师在班上宣布一条特殊政策:“王宗伦同学迟到了,可以不喊报告,直接进教室上课。”同学们面面相觑。邓老师轻言细语地说:“王宗伦的母亲卧病在床,他既要帮助父亲料理家务,又要照顾母亲,还要割猪草养猪,他能坚持学习,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一直埋着头不敢抬起来,两肩不由自主地一耸一耸的,偷偷地哭,袖子在眼睛上抹了又抹,咬住嘴唇不让声音跑出来。 在邓老师的帮助下,我返回初二去插班。其实我的数学,从小学四年级的内容起,就没弄懂过,只好从四年级开始补,不懂的请教读五年级的二弟;几何则从公理、定理开始,先死记硬背下来,再一点一点地悟,一点一点地磨;物理也是,用同样的笨办法进行自学。每天下午割猪草,带一本书在身上,躲在庄稼地里,背公式,背定理,一边背诵一边割猪草,一边琢磨一边割猪草,突然豁然开朗了,顿时欢喜得手舞足蹈。学习的乐趣,从此伴随着我。 4 我到桐梓读高中了,邓老师仍然多次给我写信,还找人带钱给我。我和同学创办的校刊《韶华》,每出一期,我都给邓老师邮寄一份。那时候,邓老师已经是风水中学的教导主任了,他把《韶华》张贴在校园橱窗里,供全校师生阅读,鞭策我奋进。高中毕业后,我外出打工支持兄弟们继续读书,直到他们先后参加工作,我才离开打工的地方,回到家乡,应聘到桐梓县公安局当了一名辅警,专职从事公安新闻宣传工作。我那天钓鱼,就是陪媒体朋友。 5 我呆坐在水库边,思绪回到了1985年的冬天,我们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坐在“空川川”的土墙教室里,冷风灌进教室,穿得单薄的学生冷得打抖。邓老师组织学生砍来竹子,编成篾片,糊上报纸,搁在“空川川”的教室上面当楼板,然后把窗子糊起来,教室里再生一堆火,整个冬天就变暖和了。 邓老师一生不吸烟、不沾酒、不染不良嗜好,不说脏话,勤勤恳恳做事,干干净净做人,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影响着他的学生。邓老师对学生的关爱,并不是送毕业就了事,而是采取跟踪教育法,学生一点一滴的进步,他都高兴。所以,在他弥留之际,还点了几名学生代表,意欲嘱托遗言,我就有幸成为邓老师点名的一个……
刊发于2016年9月9日《劳动时报·周末》 相关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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