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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杜茂洲 图：来自网络 写回忆性的文章，经常有刻舟求剑的苦恼。那个时代很正常的人和事，放在现在看，可能会有很大问题。人的理念日新月异，而时代的巨石还在原地。这个创新了的理念和凝固的历史，就有了或多或少的不和谐。 今天要写的杨德刚老师，就是我回忆中的一个人物。他是那个时代的负责任的好老师，今天来看，可能就是有问题的教师。 认识杨老师是我上高三的时候，他教我们的数学课。据说他业务很棒，是华山中学多年的高三数学把关教师。不过我对这一点认同感不高，因为我历来数学成绩差，老师水平高低基本无感。这和味觉失灵的人吃多好的菜，却品味不到美味一样。但不能因此就说人家做的菜不好吃！ 杨老师大概不是双职工，生活条件不好。这从他的穿着和用具一眼就能看出来。 印象中的他身高一米七左右，皮肤紫棠色，说白了就是黑（有同学私下叫他杨黑子），一头浓密的黑中有白的头发，由于他的发质很硬，头发总是很倔强地直竖着。冬天他经常穿着一件手工做的黑棉袄，走路还习惯把手笼在袖子里，十足一个乡下老农民的印象。 周末时返校，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可以说，整个车子，除了铃铛不响外，到处都响，车把上、后座上带着从家里带来的各种吃食，用现在的眼光看，感觉有些寒酸。 你可别因此小瞧了杨老师。杨老师是当时华山中学唯一一个复读班的班主任，在学生中可是如雷贯耳的厉害角色。无论多么调皮捣蛋的学生，包括复读三四年的老油子，犯了错到了杨黑子跟前，都是规规矩矩，毕恭毕敬。杨老师虽然穿着寒碜，但他那个头发参差的脑袋经常上扬着，让人觉得不怒自威，气场非常强大。 我至今对他教训学生的一个场景记忆犹新。一个在高三复读了四年的老油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杨老师声色俱厉地训斥。也许是强词夺理地申辩了两句，杨老师勃然大怒。这时正好一个打扫卫生的同学从题目旁边经过，杨老师伸手从同学手上夺过大扫帚，从上面折下一根竹条，照着老油子腿上就用力的抽过去。边抽边说：“我让你嘴硬！我让你嘴硬！” 挨打的那个同学平时油头粉面，经常穿着时髦整洁的衣服在校园里招摇，平时很有优越感的人，现在也只有跳着脚地认错了。这事就在复读班教室门口发生，估计全班同学都会看到，这样的“竹条教育”，相信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我也曾经被杨老师教训过。记得好像我的上交作业做错了，没有按老师要求的方式改正，被他在班里点名批评。 下一节课，刚好隔壁的复读班也是数学课，我们班下课及时，我经过隔壁复读班教室门口时，杨老师还在口若悬河的讲着什么。我放慢脚步，竟然听到杨老师正在另外班级说我作业做错，没按要求改正的事，借此教训复读班的同学们呢。 他虽然没点我的名字，闻听我顿时火冒三丈！干什么呢？没完没了啦？为什么到别的班还在说我坏话？当时，我竟然想等杨老师下课找他抗议！但是，念头和行动还是有莫大距离的。 当杨老师扬着脑袋走出教室的时候，我还是没敢走上去：积威之下，哪有反抗的勇气？我赶紧逃也似的溜走了，同时也暗暗下决心：以后按要求尽力做好，还是不惹他吧！ 虽然怕他，但是同学们之间却也热传他的一些名言。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么一段话：“你们都给我好好学，学好了就会有大好前程，彻底改变父母那一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我冒着得罪你的风险，逼你学习就是为了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你们现在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们前行的路。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明白的。也许那时候你才会理解老师，当初为什么会那对我那么狠！” 谁也想不到，一直以凶面目示人的杨老师，也会说这样初听很粗糙、细想很温情的话。也正是因为他这段话，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我们是1984年毕业的，那年是华山中学升学率开始走上坡路的年份，到了八五届、八六届就有起飞之势了，一直到现在的丰县农村中学第一名，丰县农村中学第一座四星级高中。这里面有杨老师多大贡献，我好像说不清，但一定会有像杨老师一样狠下心、出大力的老师们的辛苦付出。 他们不会说漂亮的话，甚至用今天的观念看还很有问题，可能不会被现在的学生或家长接受，但就是这种粗糙甚至粗暴的做法，教育好了很多可能要堕落的学生，改变了他们个人甚至是家族的命运！ 杨老师的教育方式，现在看确实落后了。现在没有哪个老师还会用那种方式教育学生。但我们也都能理解，谁能避免时代的局限呢？我们对杨老师和他同时代的老师们，没有苛责，只有敬仰：他们用带有时代印记的方式，打造出那个时代特有的教育风景。 三十六年，弹指一挥间。杨老师现在不知境况如何？紫棠色的皮肤应该缀上了很多的皱纹，黑白掺杂的头颅也应该满头飞雪了！不变的，或许只有他高昂头颅的姿态。这种昂首不屈的姿态也应该是华山中学的姿态吧，因为该中学一直都是在进取的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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