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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07 期 〓 文|曹雪飞 编辑|王成海 本平台“老事旧人”为原创文学平台，所发作品均为原创作品，欢迎大家转发、分享，谢绝任何媒体在不经过本平台同意的情况下盗用本平台文章，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老象棋的突然离去，让我有点缓不过神，心里有点隐隐作痛，为什么一向身体那么棒的人一下子就突然倒下了？更让我心中五味杂陈的还有很多东西，但总之，我真的舍不得他离开，都十三个年头了，他从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他已是八十四岁的高龄啦。 他这一去让我和妻子都有点无所适从，心里有种空空的感觉，往日的那种欢乐气氛一扫而空。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他的那副磨的没字的老象棋，用一块帆布包着，这是他身前最爱的东西，给他带上吧，有了它，也许在天国他不会寂寞。突然我发现他的床头前还放着一本旧书，书上写着我父亲的名字，我的心头一震，难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对我的父亲耿耿于怀？他临终的那一幕于是又映入我的眼帘—— 老橡平时每天都起床很早，那天早晨我开着车去送货，半路突然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说老象棋难受，让我赶快回家带他去医院看看医生。放下电话我就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后，只看见老象棋没有起床，静静地躺在那儿，妻子看见我回来了说:爹，咱们起哇，让五虎带你去医院看看。我来到他的床前，问老象棋哪里难受，起来到医院去看看。老象棋看了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事，然后让我给他倒杯水，在我给他床边放水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抚摸着我那半截食指，眼角流出了泪花，嘴角似乎还幸福地笑了。之后手一突然放松。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此时，妻子从厨出来，看到老象棋的情况，开始撕心裂肺地呼唤，却再也没有唤醒他，他还是走了，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伤心地流下了泪水…… 老象棋走了。 由于妻子姊妹多，她挨着拔通了她们的电话，把这一噩耗哭着告诉了几个姐姐。最后我们把老象棋葬在了老家，和他的老伴安葬在一起。 葬完老象棋的那天，我站在他的坟前呆了好长时间，突然又想起他抓我那半截手指的一幕，我的心头都在掉泪，这难道是他对我倾诉他的愧疚……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个情景让我又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岁月…… 我和妻子出生在一个村，又是同龄人，妻子大我三天，据说我的第一口奶是吃岳母的。有人说人的性格跟奶娘有点像，说来也巧，岳母是那种默默无闻，从不和人高言的那种女人，而我也是那种三棒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我弟兄五人，我排行老五，哥哥叫大虎，轮到我这当然叫五虎，而妻子又是姊妹五人，妻子是最小的，大姐叫来弟、二姐叫引弟、三姐叫拉弟、四姐叫招弟，但她们最终还是没有一个弟弟，当生下妻子时，家里很长时间没有给她起名，最后就叫了个五毛。我家我是五虎，而妻子家她是五毛。据说当年母亲生下我时，曾经想给人，后来有人打劝让我们俩家互换，换是换了，可是没多久彼此又换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无巧不成书，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 90年那年，二十岁的我居然和五毛偷偷谈起了恋爱，这场恋爱来的一发不可收。在一个秋天的午后我俩在莜麦地里偷吃了禁果，这事被羊倌福贵在半山坡看见了，他把这事告诉了他的情人大梅，大梅可是村里有名的“半道街”，不久就传到老象棋耳朵里，这老家伙有点不相信，在他看来，以他女儿的条件是不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的，可这偏偏又发生啦。 老象棋让他老伴在女儿那里探个究竟，结果女儿死不承认。 那年秋收后，老象棋托人给五毛说媒，可是相了好几个，女儿都不中意，不久老伴发现女儿吃饭时老有想吐的迹象，她从过来人的角度，感觉女儿有问题了，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女儿承认和我好上了。这一下可气坏了老象棋，打不是打骂不是骂，因为他怕一旦出事就不得了了。只是每天嘀嘀咕咕在骂:嫁什么人不行？偏偏喜欢那个窝囊废？家穷倒不说了，他们家的人品都不行，总之，老象棋说啥也不同意她女儿嫁给我。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又能怎么办呢？ 老争棋老说我父亲人品不行，他还跟女儿讲了许多关于我父亲的故事—— 那年头父亲经常打骂母亲，这是老象棋说父亲人品不行的根本原因，他对女儿恶狠狠地说:你嫁过去要受气，何况那人家穷得快连锅都接不开啦。你嫁他图个啥？ 那年五毛刚出生，他偷小麦是为了给老伴能补补身子。后来听人说是父亲告密的。 还有一年，大集体派车到县城送公粮，每辆马车派两个人，老象棋和父亲一辆车。父亲赶车，他跟车拉磨杆，到了县城已是中午，生产队长给每个车补助四个月饼。父亲吃得快，父亲吃完一个时老象棋还没吃一个的一半，父亲看着剩下的那一对月饼，拿起来说:来它个饼沓饼吧，于是把两个又一块吃掉了，结果四个月饼父亲吃了仨，老象棋只吃了一个。这事是多年以后妻子在枕边告诉我的。 不管老象棋怎么劝女儿，五毛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了。她说房宽、地宽不如心宽，说跟我在一块就心宽。 眼看姑娘肚子变了，老象棋也无可奈何了，找了媒人提了亲。记得当年全村娶媳妇最高彩礼钱三千零八，而老象棋一下要了我八千块，我尽管都答应了，可最终也没给人家一分钱，都骗人家啦。 那年冬天大姨姐生孩子，由于岳母体弱让五毛去伺候。这一走就是一冬天，过年也没有回来，正月初六中午，三婶气喘吁吁地跑到我家，说五毛回来啦，可能人家要退婚呀，孩子已经打掉啦，让我去一趟。我和三婶一前一后去了五毛家，几个女婿正在大吃二喝，我瞅了一眼，五毛瘦啦，但打扮比以前精神，可能是去了几天大城市的缘故吧。五毛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我的心一怔，有点灰心丧气。过了一会儿，一家人就开始谈论关于我和五毛退婚的事，首先是他家已经搬了包头大城市的大女婿开的口，他说:今天叫来你来，估计你也知道啥情况，想必媒人已经和你说了吧…… 我本来就话不多，再加上生气，就更说不出话了，我不停地看五毛，吞吞吐吐地问五毛是不是她的意思。五毛没搭话跑出去了。 老象棋开始唠叨并安抚我，说你俩根本不合适，我一直不同意，当时不知你给我家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姑娘也后悔啦，你也不愁找个媳妇，眉不秃眼不瞎…… 我想听五毛的话，这时五毛也进来啦，在我再三追问下，她说要听她爹的话，我一下愣啦。几个女婿在炕高兴地碰杯，岳母还在切菜。我看见板子上放了一把莱刀，一气之下拿起菜刀，伸出食指，“咔嚓”一刀下去，食指落地，血“唰”地一下射出，一家人一下懵了…… 大女婿正好端起了酒杯，那股血象喷泉一样，一下射到他那逼脸上，他一下成了个血头鸡。当时我没感觉害怕，看着那半截手指在案板上跳了几下，又蹦到油板上，她家那只熟睡的老猫被我的举动惊醒后，叼起我的那半截手指从窗户旁边的猫道逃跑啦，只听三婶大喊:五毛，赶快追猫。五毛提个火铲和三婶跑出去了，五毛一火铲劈在猫身上，猫惨叫声，丢下我的手指，一溜烟跑了。没想到又被旁边的那只母狗一下叼在嘴里。妈呀，损着啦!三婶拍着大腿大声喊叫。这话是后来五毛告诉我的。 由于失血太多，我晕过去了。当我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要不是几个哥哥给我输血，可能我就没命啦。 据说当时我还指着我媳妇的大姐夫说:如果你敢拆散我俩，我让你不得好死。因为出了我剁掉手指这事，我和五毛退婚的事情不了了之，五毛姐夫们之后再也没有掺和此事。不久我出院，五毛也来接我。她和我谈了一路，说让她和我退婚的事情，都是她大姐夫出的主意，想把她嫁给自己的堂弟。 那年秋天，我把五毛娶回家，是赊回来的媳妇儿。 我们结婚不久，我父亲走了。我和五毛开始了艰难的生活，好在岳母背后偷偷地帮助我们，慢慢地我们的生活开始有了起色，来年我母亲也走了，五毛却为我生了一个胖小子 。 由于我的努力，我的生活越来越有起色。又过了几年岳母也走了。媳妇四个在包头的姐姐一商量把老岳父接到包头，因为她们害怕岳父跟着我两受苦。后来，我在我大哥的帮助下也进了城。五毛在城郊自己开了一家商店，因为大嫂这几年开店没少挣钱。我跟大哥在工地干点杂活。2007年我四连襟聘姑娘，我们一家去包头吃糕。老象棋就告诉五毛说，他不想在包头生活了。就这样我和五毛把她爹带回了我生活的城市。 就这样我和岳父在一个家生活了十三年。由于老岳父爱下象棋，我们身边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象棋…… 妻子催我下山哇，人家都走啦，我这才缓过神来，慢慢从山上往下走，突然看见不远的那个小山上就有我父母的坟墓，心一怔，一山不容二虎啊！但愿岳父和父亲在那边能够和睦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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