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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神 排长是个富有幽默感且烟瘾很大的人，并且有个不太雅观的绰号“烟鬼”。据说，排长是从谈恋爱时开始吸烟的。那时，两个人离得远，每当写情书没词儿时，排长就点支烟。他说：“烟能使人思维丰富，精力集中。”后来，排长要戒烟，可那位本该是丈母娘的娘们儿不愿把家中唯一的大学生嫁给一个前途渺茫的排长，硬是拆散了这对鸳鸯。于是，排长又大口大口地吸起烟来。他又说：“烟能消愁解闷！”如今，上了前线，排长更能吸烟了，有时一天能消灭两三盒小“春城”，他还说：“烟能使他克敌制胜！” 那天，是排长二十七岁大寿，弟兄们找来几听罐头，要为他庆祝一下。面对这丰盛的生日宴席，排长扫了我们一眼，以最高长官那种不可侵犯的姿态说：“大家注意了，现在，有那么一些人竟胆大妄为地丑化国家干部。啊，称本官烟鬼。这是宪法所不允许的！日后再发生类似事件，本官将以国家干部的身份起诉！” “排长，那叫您老人家什么呢？”我哑然失笑地问。 “烟神！”排长趾高气扬地说。 “这烟鬼和烟神究竟有啥子区别呀？！”大家议论纷纷地问。 “这都不懂，还是军人呢，很明显吗：鬼在地下，神在天上。” “排长，土地神也是神，为啥子在地下呢？” “这、这、这还用问，上面派下来工作的呗！” 排长那漫不经心而又荒谬的回答，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但排长敏锐快捷的思维不禁让人敬佩。 第二天早晨，烟神起得很早，他悄悄地走到我的铺前，叫醒我：“亲爱的，起来吧，小老弟给咱送地瓜来了，咱得欢迎一下呀。” 我想：准是他昨天晚上大发慈悲时把烟发没了，现在难受了，要去阵地上找烟屁股了。 “哨兵没报告，那来的敌人。”我咕噜着。 “闭上你的臭嘴，外面是个大雾天。” 这时，我发现一缕缕浓纱从外面挤进洞来。“好吧，东北佬。”我很不情愿地抓起冲锋枪，跟在排长的身后。 漫天大雾，能见度很低。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挖土声，顺着声音，我们向前搜索。当敌人发现我们时，我和排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阵扫射，两个敌人顿时毙命。排长用匕首挑出几颗地雷，又从敌人的口袋里找出半盒“天秤”牌香烟，津津有味地抽了起来。 不论是鬼，还是神，我发现排长还真有点那个。他每次要我帮他找烟，总是打着有敌人的招牌，我们又总能碰上敌人，难怪团长说他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料。排长则说：“信息时代了，香烟能传递信息。” 敌人在一次次偷袭失败后，一场大战终于爆发了。敌人约一个加强排的兵力，扑向我们这块小小的阵地。越是战斗激烈，排长的烟瘾越大。他手里的冲锋枪不停地吼叫，嘴里不停地吐着白色的烟雾。战斗越来越激烈，整个阵地成了一片火海。班长为掩护排长，脑袋被子弹打了个洞，排长为掩护我，胸部中了三颗子弹。战斗结束时，排长昏了过去。当我们把排长抬到半山腰时，他醒了：“喂，傻哥们儿，给支烟吧。” 我说：“排长，你负伤了。” “嗯，烟这东西能消炎止血。” “你这东北佬！”我多云的心情不禁被他逗得开朗了一些，我把烟递给他。他吸了两口，想起什么似地说：“唉，团长给我那盒红塔山让我给丢到阵地上。”停了一下，他又说：“你回去，带两个人到阵地东侧的草丛里找找，注意点，那儿还有几个敌人。”说完，闭上了眼睛。 “排长、排长——” “喊啥，还不快去！对了，找到后，你们抽吧。” 我回到哨所，找了两名战友，向阵地东侧的草丛搜索。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果然有五六个敌人。我们三人采取半包围战术，一阵枪战，敌人被解决了。在一个敌军中尉的身边，我找到了那盒红塔山。 我们怎么能抽呢？！那是团长奖给排长的，我抓起香烟就往山下跑。 连长说，排长已经被送到野战医疗所了。我转身就往医疗所跑，不知跑了多久，当我跑到医疗所时，一个挺漂亮的护士拦住了我，并且认识我似地对我说：“你们排长让我告诉你，他戒烟了。” 1988年写于云南省麻栗坡县八布区。 作者：大漠孤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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