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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杂记之一: 罗嗦的开场白

 简心素文 2020-09-27

旅游杂记之一:

罗嗦的开场白

很早的时侯,生活挺拮据,物质生活的枯燥当然得用精神生活来弥补了,我们几个年轻人下午没了课,就常常到操场上去打球。打累了休息的时候,就开始天南地北地神侃。

H老师是教地理的,也经常参与这一段,当然,她的地理知识是率领潮流的,也是参与的必要条件。神侃的内容很多,但最多的肯定就是:哪里是好地方,好在有什么名胜古迹;哪里应该去看看,什么时侯要到那里去。

说到昂然的时侯,也就不知约定了多少次:“等我们的孩子大点儿——哼!”说话的人要擦一把汗,用力一甩,不这样似乎不足以表示决心之大,“咱们几个骑车去旅游,谁要不去——”这时候一般是先拿眼角扫一下S先生,好像他一定是影响这件事的坏份子似的,“谁就是——”下面的话一般是不说出口的。

说话的人底气此时都特足,因为只要有S先生在场,甭管谁都倍儿有自信心。我们五六个人都有孩子了,年龄也差不多少,上下一两岁吧。

 那时,我们都没去过上海,大城市一直是那个年代想往的地方。所以每次“骑旅”,上海总是首选,当然最大胆的“路书”是去海南岛,有时甚至把路途、骑行时间、每日行程都计算好了,真跟马上要出发似的。其慷慨激昂,信誓但但,就和入党宣誓差不多。

每到这时候,S先生也就极有涵养地跟着发誓。S先生是个极好脾气的人,不像我们,一天到晚面红耳赤地争论不休。他有处乱不惊、充耳不闻、视讽刺挖苦为表扬赞美的本领,因此我们才敢蹬鼻子上脸地拿他找乐说事儿,搁别人身上早急八百回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根本不是人家S先生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得有钱。但约订俗成,谁都不提钱的事,提钱那就叫俗了,咱过的就是嘴瘾,这叫神游,要的就是这么个雅。

那会儿应该是一千九百八十四年吧,几个人里工资最高的,也不过五百二十毛,距大学毕业三四年,年龄大都三十出头儿了。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这段历史,我们上学时年龄差比较大,同学中年龄最大的与最小的要差十六岁。我是居中的,这个时候正是上有老下有小,人近中年,家庭负担很重的。但在当时的中学教师里,绝对是年轻人。

顺便解释一下,我大学没毕业就结婚了,孩子三岁。我们是厂办学校,学生多是职工子弟。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孩子们也大了,可当初的几个“侃友”,却东南西北地散了摊儿。耐不得清贫的,改了行,跑出去挣钱了;教不好课的,改行戴着大沿帽了,去了管钱管人管地儿的地儿;剩下的,也让岁月这把春剪给修理得没了激情。于是,骑旅这件事儿,始终停在“这叫一个雅”的阶段。

旅游的伴儿,不知道从啥时起叫“驴友”了,听说这是网络语言。我们这帮没做成“驴友”只做了几天“侃友”的人,那气宇轩昂的约定就随着脸上的皱纹被深深地埋在了学校那个破烂不堪有一副东倒西歪的蓝球架子的操场上。再后来,侃友中竟有一位做了古,现在估计在搞“天堂一辈游”。这些承诺,可以肯定是不能兑现了。幸亏每次赌咒发誓,都因有S先生在场才没说出来不去的到底是什么。不然的话,我们就都变了身份,是什么可就没准儿了,鸡鸭猫狗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驴”。

但在我的心里,这个诺言变做的愿望一直驱之不去,随着满脑门子的大车辙越来越深,经常呆想:啥时候,咱也不玩儿雅的了,咱来个俗的——

怀里揣上一摞领袖大头像,那时还不会也不懂得用卡呢。

背一那儿样儿的大包,现在知道那叫旅行背包,就是和头顶儿平着的、兜特多的那种,不知道那包贵老鼻子了,哈哈哈!背着,出门儿。

脚上穿一那儿样儿的凉鞋,沙滩鞋吧。

别人一问: 上哪儿?

嘴里说:不远不远,出去走走。

可心里却要这样说:用朗诵的节奏与声音——“我,要看一看喜玛拉雅的雄浑,听一听黄河涛声的高亢,八百里秦川将留下我的足迹,长江源头会留下我的身影,在无际的草原上张开双臂,在巍峨的泰山顶上遥望苍穹。

什么?

酸?

您这就老外了吧,这叫情趣!没别的,一个雅字。这叫老夫“常”发少年狂,不能聊发,聊发发的太少,不过瘾。

这样的呆想,伴着我春去冬来,伴着我走过了“见谁喊谁老师到谁见我都喊老师”的时代。

这个愿望,就像天边的一团火,时大时小地烧着我那跳动的心,从没灭过。

   我终于要出发了!

作者:四蹄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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