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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生活沧桑,尽享草原大美——赛汗塔拉一行和那些童年往事

 简心素文 2020-09-27

感悟生活沧桑,尽享草原大美

——赛汗塔拉一行和那些童年往事

    1.她想回内蒙去看看,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脖子湿漉漉的都是汗,可我还是不喜欢吹空调,总感觉凉风往骨头缝里钻似的。晚上睡不好,早上就想睡个懒觉,可那两只蝈蝈却早已唱响了夏日奏鸣曲。“一大早就这么热,开空调!开空调!别把我的蝈蝈热坏了。”老伴晨练回来了,菜和早点都买回来了,我也只好起床。

饭桌上老伴说:“我碰到霞了,她说想让咱们带她回内蒙看看,等她家丫丫放了署假回她奶奶家,霞就解放了,咱们就定八月一号的火车票吧。”

我说:“去内蒙!好啊!可以去避避暑。咦?霞晕车,她是不喜欢出门旅游的。”

“她说特别想回赛罕看看,去看看小时候住过的小平房,去看看草原。”

我说:“人啊!只要一开始怀旧,就说明老了喽!”老公给了我一句:“你还年轻吗!?”

我说:“我比霞老得还早,早就开始怀旧了。”

是啊!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会郁积一些往事、一些回味、一些愿望,需要通过一定的途径去释放、去实现。童年,一个多么纯洁无暇的名词,我们都有过银铃般的笑声,虽然是美好的,但经过岁月的筛选,许多事情我们都已忘却了,剩下的,当然不都是只有那些温馨,它们经过记忆的提炼和时间的洗涤,沉淀下来的还有一些苦涩……

霞是我的小姑子,与我同龄,我们明年就满60周岁了。霞50岁退休的第一年,就当上了姥姥。在这十年里,她全身心地照看孩子,料理家务,一家人吃好喝好是她最大的乐趣。她每天像陀螺一样,不是围着孩子转,就是围着锅台转,她最远的路程就是去菜市场买菜,接送孩子上学,然后就是抽出空来照顾老人。什么公园遛弯啊,跳广场舞唱歌啊,想都别想。如今,外孙女丫丫已经10岁了,感觉轻松了许多,霞也有时间想自己的心事了。霞说,69年离开内蒙的时候,她就跟丫丫这么大,整个童年都是在内蒙度过的,她想回内蒙去看一看,去走走,她说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2.老伴爱吃凉馒头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这些天,比我年长几岁的老伴,总是喜欢唠叨他的那些童年往事:

“我们举家迁到内蒙,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凡是经历过饥饿、贫穷和物资匮乏所谓‘瓜菜代’年代的人,都不会忘记瓜菜填饱肚子的滋味,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国历史上写下了一个‘瓜菜代’的新名词。

“你没有挨过饿,所以总是说这个也不好吃,那个也没味道,你尝到过‘瓜菜代’的味道吗?那个时候,我们家在农村,母亲每天要到地里干农活,还要照顾有病的爷爷和3个孩子。饥饿、贫穷和无奈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身边也没个帮手,于是母亲决定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和爷爷,投奔在内蒙工作的父亲。母亲说:‘吃土豆总比饿肚子强。’

“父亲原是石家庄市铁路机务段的一名焊工,毕业于太原铁路技工学校。在那个年月,父亲也算是文化人,母亲年轻漂亮,当时就是要找一个有文化、有技术的才嫁给了父亲。

“父亲是在1956年去内蒙支援边疆建设的,那里条件艰苦而且寒冷,报名的人寥寥无几。去内蒙工作的同志,每月给涨两级工资,每天再发两个鸡蛋,不善言谈的父亲是主动要求调到内蒙苏尼特右旗的赛罕塔拉铁路机务锻工作的。当时年轻的父亲,除了豪情满怀外,对他诱惑更大的应该是那两级工资和两个鸡蛋,父亲临走时跟母亲说:‘眼下养活一家老小是当前的头等大事,我苦点累点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们是60年去内蒙的,那年我才6岁,弟弟勇3岁,妹妹霞一岁,两个小妹妹都是在内蒙出生的。说实在的,小时候我一点儿也没有当哥哥的样儿,特别不懂事,总是跟弟弟抢饭吃,还经常挥起我的小拳头揍他,现在想起来挺对不起他的。但是,3个妹妹我可没有打过,都是我把她们看大的,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学会做饭了……

“到了内蒙以后,饥饿的状态并没有多少改变。冬季的草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冷更是让人无法忍受,最低气温零下38℃以下,土豆几乎是一日三餐的主食。当然,土豆也不能敞开肚子吃,我清楚地记得,母亲把孩子们剥下的土豆皮团成一个蛋蛋,一口就吃了。

“记忆深刻的是馒头事件,我给别人讲过很多次。有一天,我发现母亲把一个纯白面馒头藏到了柜子顶上了,我知道那是父亲第二天的早饭。半夜,我饿醒了,那个雪白雪白的馒头开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于是,我就踩着小凳子摸到了那香喷喷的馒头,偷吃了一小口;这一吃不要紧,肚里的馋虫全勾出来了,感觉肚子更饿了,一口一口地咽着口水,我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然后,轻轻地把馒头放回了原地儿。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明天早上肯定是要挨揍的,可是,馒头真是太好吃了,反正都是挨打,还不如都吃了。于是,他又偷偷地爬起来,借着月光蹲在一个角落里,把那个馒头全吃光了。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炕,美美滴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母亲把他从被窝里揪了出来,狠狠地揍了一顿,母亲又气又心疼,父亲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母亲怎能不生气呢?那个早晨,父亲只喝了一碗稀饭就上班了。这件事情,一直铭刻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忘也忘不掉。”

老伴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喃喃地说:“我现在也是父亲了,再也没人打我了。”我知道,他这是又在想念去世的父亲母亲了。老伴半夜起来吃东西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爱吃凉馒头的习惯,也一直延续到现在。

其实,我也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那个时候粮食真的比金子都珍贵。我是59年2月出生的,生下来时体重只有4斤二两重,母亲没有奶水,我是喂大的。虽然我不记得饥饿是什么滋味,但是,我记得我是喝糊糊长大的,天天坐在小饭桌前喝玉米面糊糊,里边还有一些菜叶子。当时,母亲还总是夸我小时候很乖巧,很小就会自己吃饭了,怕糊糊烫嘴,用小勺一层一层地撇着喝。

我记得是在冬天,可能是3岁了吧?反正自己已经开始记事了。当时我正爬在窗台上玩,看见上中学的大哥下菜窖了,从里边扔上来几个胡萝卜,装到书包里就上学去了,大哥一定是午饭没有吃饱。这些珍贵的胡萝卜,还是老家的亲戚从农村背来的。由于母亲总是紧着爸爸和我们这些孩子们吃,自己饿了嘴里就嚼一块咸菜干。馋嘴的三哥就不能看到母亲嘴动:“妈妈你又吃什么了?”母亲说:“我吃的是咸菜。”“不行!你得让我看看。”三哥非让母亲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不可,母亲只好把嘴张开让他看看。他说:“妈妈你怎么总吃咸菜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母亲为了我们吃了很多苦,小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她衣服的前襟上有一块大补丁,总是起早贪黑地干活。

3.在蒙古包住一晚,欣赏静静的夜空,深味天地的大美。

苦涩的回忆,总是格外地意味深长,格外地让人难以忘记。

8月1日,我们终于登上了开往集宁的列车,然后倒夜车在8月2日的早晨,到达了老公童年居住过的地方赛汉塔拉小镇。

赛汉塔拉,翻译成汉语是“美丽的草原”。位于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中部,是苏尼特右旗政府所在地,是苏尼特右旗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这个美丽的小镇就像咱们这里的县城一样繁华。占地面积比较小,从中心到城郊只有不到10分钟的路程,出了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赛汗塔拉镇位于二连浩特与呼和浩特的中间位置,交通便利,旅游资源丰富。也就是说,离蒙古国很近。其实,在内蒙古自治区有许多城市、小镇,都叫做“赛汗塔拉”。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宾馆住下了,吃过早饭老伴就带我们去寻找记忆中的那片小平房。离开赛汗塔拉已经49个年头了,这个小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值得庆幸的是,当年铁路机务段的卫生院还在,家属区还在。小平房的人们已经都搬到楼房去了,赛汗塔拉铁路机务锻已经取消了。老公又带我们来到了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废弃的厂房和火车头似乎在诉说着被遗弃的悲伤,锈迹斑斑的铁轨间夹杂的绿草和两旁的生机似乎又在宣示着昔日的辉煌。

哈哈!老伴还找到了当年捡煤核的地方,那一大堆炉灰渣滓还堆在那里。他捡起一块,兴奋地说:“看!这就是我小时候战斗过的地方!”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寒,每天早上很多孩子都到这里等候火车的到来,火车一到孩子们呼啦都围上去了,与其说捡煤核,到不如说是在抢煤核。

我们来到了美丽的草原,霞说:“这就是我记忆中的草原,茫茫的草原上鲜花盛开,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大哥挖野菜、挖沙葱的情景……”我们漫步在草原上,边走边说。

老伴说:“你知道乌兰牧骑吗?”

我说:“当然知道乌兰牧骑了,是活跃在草原上的一支文艺宣传队。”

他自豪地说:“第一支乌兰牧骑就诞生在我们苏尼特右旗,乌兰牧骑蒙语为‘红色的嫩芽’,意为红色文化工作队。乌兰牧骑建于1957年6月17日,他们的节目自编自演,贴近生活,始终坚持不懈地为农牧民服务,乌兰牧骑的足迹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1964年,苏尼特右旗的乌兰牧骑第一次登上了首都的舞台,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并赢得‘一面值得骄傲的文艺界红旗’的盛誉。目前,草原各地的乌兰牧骑依然活跃在牧区。”

我也记得文革时期的一个冬天,我正在上小学,乌兰牧骑文艺宣传队在张家口巡回演出。那悠扬的马头琴声深深地吸引着我,拉起的马头琴,那么美,那么伤,虽然我那时还小我却听到马头琴悲伤的哭泣声,在寒风里悠扬的马头琴仿佛诉说着它最悲伤的传说。马头琴是草原人民历史和生活的象征,其声呜咽悠长,沧桑悲壮。

如果谁有机会能和我一样,在蒙古包住上一晚,欣赏静静的夜空,深味天地的大美,那真是一生中的大幸。突然,一声长长的马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一曲马头琴奏起的《岁月中秋》骤然响起,低沉地飘荡在辽阔的草原。琴声时而欢快,时而哀怨,时而低回婉转,就像那骏马嘶鸣,粗犷舒展,表达着游子对故乡和慈母深深地思念。

一时间,琴声又把我们带回到那过往的岁月……

作者:郭玉梅

女儿教我学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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