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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苦乐人生——记念母亲逝世一周年

 简心素文 2020-09-27

母亲的苦乐人生

——记念母亲逝世一周年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十四日下午十五时,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近三个月还是没能挽回母亲的生命,看着母亲撒手西去,我们只有扯心裂肺的痛哭,却再也不能唤回母亲慈祥的容颜和爽朗的笑声。按家乡的习惯,我们记住了这一天农历九月二十六日——母亲的忌日。

这几天将近寒衣节,人们多在写缅怀亲人的话题,我也难忍思念之情,半夜梦里时常被母亲喊我的声音惊醒。久思成梦,天冷了,是该给逝世的亲人们送寒衣了。

我母亲一九三一年十月二十八日生于贫苦的农家,我外祖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母亲跟我们说,小时候刚几岁就开始干活了:看着弟弟妹妹,因为姥姥得推碾子推磨给人家加工面粉;夏季阴雨天还得跟大人学搓麻绳,纳鞋底。后来由于乡下医疗条件差,几个弟弟妹妹都夭折了,母亲就成了唯一的孩子,但家里根本就没有娇生惯养她的条件,所以洗衣、做饭、下地干农活从小就学会了。

在母亲二岁时,外祖父就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组织。整天不在家,啥时走的?到哪儿去?干什么?从不对姥姥说。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日本鬼子把魔爪伸向了华北,后来占领了我们家乡,那时我母亲才六七岁。外祖父的公开身份是农会副会长,实际是村党总支书记,积极组织青壮年参加八路军队伍,组织民兵跟鬼子打游击,安排可靠的人出面应付鬼子汉奸,并组织乡亲们把重要物资转移出去。因此,外祖父是鬼子汉奸悬赏捉拿的头号人物,带着游击村公所,在封锁沟外的山村转悠,姥姥和母亲也跟着东家住,西家吃,有时饭好了,鬼子来了,吃不到嘴里又得撤了。直到一九四二年,十一岁的母亲才被送到柴庄抗日小学读了几年书,当时抗日小学的校长和老师就一个人,是《白毛女》编剧之一的著名作家杨润身。在抗日小学,不仅是学文化,学演抗日救国的文艺节目,还要学会站岗放哨查路条,学会怎么逃脱鬼子汉奸的追捕。

    一九四三年,母亲在外祖父的领导下参加了村、区上的抗日宣传队,在民兵的保护下到各村演出,还参加了晋察冀边区汇演。一九四五年七月,学校老师介绍我母亲光荣地加入了共产党组织,那年她才十四岁。那时的党组织还没完全公开,入党是冒极大风险的,哪会贪图什么好处?文革中造反派污蔑我母亲是假党员,质疑她怎么能十四岁就入党呢?说是混入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母亲气愤地说:“刘胡兰十五岁就入党了,你们能怀疑吗?当时的环境,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入党的,所以现在你们才会怀疑别人的入党动机。我当年加入共产党时根本就没想过得什么好,只想能打败日本鬼子,消除不平等,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抗日战争胜利后,我的家乡就算解放了。母亲又参加了土改工作,外祖父忙得整天不着家了,是我姥姥把分到的房子给人家兑换了一下,拆去鬼子烧毁的部分,修修补补成还能住的几间,总算又有家了。

父亲跟母亲在抗日战争时期都是抗日宣传队的小演员,又是从小在一个村长大的小伙伴,解放后(我们家乡日本鬼子投降后就解放了)又一起参加土改工作队工作,所以相亲相爱了,在一九四九年八月底结婚了。婚后都积极参加了新中国的建设,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顾不上照看,都送回姥姥奶奶家了。文革中,父母双双被批斗,进五七干校,在老家的外祖父也被说成是土皇帝,关押,抄家,我们弟妹几个在风风雨雨中长大了。一直到文革中期,父母生活相对稳定了,为了减轻外祖父母的生活压力,才接我们回家。

母亲原来是在银行工作的,参加工作后一直就很认真,工作上是这样,家里也是这样,每月领了工资,都要算计好:给爷爷奶奶多少,给外祖父母多少,还有给我们几个找奶妈的钱多少,剩下的才是她和爸爸的生活费。家里有几本生活开支流水账本,我一直想整理一下,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小家庭随大社会变化的进程。

七十年代,我们兄弟姐妹都正在长身体时,母亲由吃单位食堂的职工,一下子变为大家庭的主妇,一家老少的吃穿用都要操心,整天就得精打细算。文革后期,母亲出了干校在县物资回收公司(废品收购站)工作,就用低价买回收购的废料,给我们做衣服、书包等各种实用的家庭用具。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也都长大成人了,还有了第三代人,母亲不到退休年龄就提前退休了。退休一开始母亲还挺自在,参加老干部文体活动,打门球、羽毛球,出门旅游。可慢慢地又开始为我们的孩子——她的孙女、外孙子着想的多了,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教育他们。后来第四代人都有了,日子越来越好了,母亲却病倒了……

我在母亲眼里是最不听话的孩子,所以我的人生路走得也最艰难、曲折,但母亲对我还是一直不放弃教导监督。对我的女儿也最爱,或许是女儿长得像奶奶,或许是女儿一岁多点时我们补课不得不送回来给母亲看了半年,或许是女儿后来小学高年级、中学就住在奶奶家,总之祖孙俩亲热得不得了。

母亲的一生,是艰难奋斗的一生,也是苦中作乐的一生。她说过:“苦?还有打日本鬼子时苦吗?那时别说吃穿住,连命都随时不保!现在的生活幸福多了,你们别不知足!”

妈妈!您在天堂还好吧?那边冷,又没空调,也不生火和供暖,好在也没啥羁绊,您又和姥爷姥姥聚在一起了。姥爷的脾气不好,您和姥姥多劝劝他。在那边,也不会有啥病灾的。那里安静,没有雾霾,您们可以四处飘荡,游玩。

敬书于农历二○一八年九月二十五日。

作者:果般

◆果般那年那地的那些事之七:由牙疼、拔牙想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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