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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脸皮女婿与势利眼丈人 一财主家有三个女儿，均已出嫁。大女儿嫁一地主，有地，有骡马牛羊和房产；二女婿家是做生意的，在城里开几家商铺，很有钱；三女婿是当地一个官员，有钱又有势，上面还有当官的关系。三个女婿都与丈人家门当户对，尤其是当官的三女婿最受宠，每当三个女婿都来时，老岳父对三女婿格外热情招待，另两个女婿免不了有些嫉妒。 这一年，官场斗争中，三女婿官运不佳，斗败下来，官被撸掉，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没办法，开始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今天卖一件，明天当一件，暂时维持生活。他从小念书，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力气活干不了，耍嘴皮没了用场，家里一天比一天困难。没柴烧，只好亲自上山砍柴，柴没砍多少，把棉衣划破好多口子，露出了棉花。棉袄、棉裤开了花，缝了破，破了缝，补丁摞补丁，像个乞丐。有几个好朋友很同情他，又是送，又是借，给了他一些粮食，帮他渡难关。他家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两餐，有时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快过年了，为了孩子，妻子硬着头皮到娘家借钱，父亲不理她，也不正眼看她，只好空手而归。两个姐姐更是不理她，三女儿很有志气，发誓讨吃要饭也不到亲戚家门口去要。在几个要好朋友的帮助下总算过了个素年，一声炮没响，一块儿肉没吃，一口酒没喝。三女婿很想吃肉，也很想喝酒，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整天唉声叹气，怎么就穷到这个份上了？ 过年后，岳父村里唱大戏，每年接闺女请女婿，顺便给岳父、岳母拜年，好吃好喝招待女婿，看来今年是没希望了。三女婿提出要借着看戏的机会去岳父家搓一顿，吃点儿肉，喝顿酒，解解馋。三女儿最了解她父亲，不同意丈夫去丢人现眼，恐怕不但吃不上，还要生一肚子气，回来还会冲自己发火。三女婿还非去不可，说没见过势利小人，看看岳父的势利眼是啥样？也许和往常一样，不会慢待我吧。 几里路，半个时辰就到了。走到离岳父村不远处，正好遇到两个姐夫。大姐夫身穿黄袍，手提高档点心，腿不好，走路有点拐。二姐夫身穿黑袍，说话结巴，手提一个酒坛子，坛上用红布盖着，是上等好酒。俩人见三妹夫身穿几处露着棉花的袄和裤子，鞋露着大拇脚趾，腰系麻绳，头发没理胡子没刮，两手空。听到问候“大姐夫、二姐夫过年好”，二人翻白眼看他，好像不认识，没理他，三人同行都无话说。 走到村口，遇到秃了头顶的老岳父，好像在等着迎接他们。老头上前两手分别拉住两个女婿，又说又笑，不理三女婿，进院后顺手把大门一关，仿佛后面没人似的，三女婿只好自己推开门，跟了进来。心想，今天非看看你这个势利小人如何对待我！ 两个女婿按惯例给岳父岳母磕完头，老头陪两个女婿喝茶闲聊，三女婿自找凳子坐一边。往年三姑爷来时，身穿绸缎，红光满面，谈笑风生，是何等风光，现在连佣人见了，都不禁叹息三姑爷如今竟落魄得这样穷困。原来，三女婿虽有钱有势，但性格随和，没有官架子，对下人有礼貌，也免不了和佣人们开个玩笑，佣人们见他一直都不拘束。今天，穷人见穷人，有一种同情、亲近感，于是佣人就用饭碗给三姑爷倒了一碗开水。 几人正在喝茶、喝水，听见锣鼓响。第一次响是召集人来看戏，第二次响是催人快来，第三次响就开演了，戏界叫“打铜”。打第二遍时，老头拉着两个女婿去了戏台，三女婿紧跟，势利眼岳父觉得穷女婿跟着，见了熟人没面子，心里恨没法说。散戏后，老头拉着两个女婿往回走，三女婿想，如不跟紧点儿，连院也难进。于是，紧走几步，拉住老头说：“孩他姥爷，有人找我，你就假装没看见，就装孙子吧！”岳父知道三女婿别的本事不大，口才好，他要挖苦人，你很难对付。因此，把头一甩，意思——跟着吧！ 老头陪着两个女婿坐在八仙桌旁喝茶，等着上酒上菜。桌旁当地摆了个小低凳子，示意三女婿坐。到厨房告诉佣人，把前几天的剩饭给穷酸女婿热一砂锅。佣人背着老财主，把一大块熟肉切了放进砂锅里，上边盖了些剩饭菜，煮热后端给三姑爷，示意别吭声快吃吧。 一会儿，老头说话了，指着穷女婿说：“我喂狗，每次够不够就喂一砂锅。” 三女婿接话茬：“说起狗啦，有一天领着我家一只拐腿黄狗、一只结巴的黑狗，到山里去放驴，老驴眼不好，头上没了驴毛。在村口遇见个兽医，他说这头老驴是势利眼，头上长疥才没毛，你怎么养了头赖驴，不养头好驴。我那两只狗喜欢喝驴尿，秃驴见狗来了就撒尿给狗喝，两狗喝得香。到了山里，突然来了只老虎，走到驴跟前驴都没看见，吓得两只孬狗往我裤裆下钻，而秃驴被老虎追得一个劲叫。” 老岳父知道是骂他呢，特气愤，一口酒喝呛了，上边咳嗽，下边控制不住地放屁，声音挺大。 穷女婿接着说：“老虎说，秃驴，不管你今天放什么屁，老虎我也要吃你呢！” 老头被骂得干生气，没法对应。两个喝酒的女婿知道也在骂他俩，口才跟不上去，只好听着。 刚吃完砂锅肉和饭，穷女婿点头感激佣人。见门口有一只狗，三姑爷和狗很熟，就把狗叫进屋里，他抚摸着狗说：“你狗眼看人低？（手指那两个姐丈）你比那两只赖狗强得多，不喝尿。你当我的岳父吧，狗丈人，孩子他狗老爷，我给你拜个年吧！” 说着，就单腿跪下给狗作揖磕头，逗得佣人跑回厨房大笑。 老头气得瞪眼直喘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姐丈自感有钱无才，对付不了这个穷妹夫，饭也没吃就溜走了。 过了年，经过上边的官员为他活动，因为他也没什么错，官复原职。两个姐丈知道后和老岳父急忙带礼物来拜访，三女婿得知是他三个，拒绝接见。 一朋友在旁劝道：“古人云：贫穷大街无人问，富贵深山有远亲。嫌贫爱富是他们的错，如不接见，就是你心胸狭窄，度量小。” 三姑爷闻听，忙说：“说的有道理，请他们进来吧。” 进来后，朋友对这三个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三人哑口无言，只是点头认错。 2019年4月26日。 作者 王新生 ◆王新生：耗子药与好白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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