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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母亲河——滹沱河

 简心素文 2020-09-27

古城的母亲河——滹沱河

滹沱河,是正定城的母亲河。

正定城,自古就有着“塞北江南”之誉。宋代吕颐浩在他的《燕魏杂录》中写到真定府城时,不吝赞誉之词,为我们描绘了正定这座美城:城周围三十里,居民繁庶,佛宫禅刹,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间,世云“塞北江南”。之所以能成为这样的水乡之城,这要得益于城南川流不息的母亲河——滹沱河,它从正定城的城南横流而过,长川巨浸,东流入海。

滹沱河发源于山西省繁峙县,流经山西省代县、原平县,曲折回环流到河北省的平山县、灵寿县,再进入正定县:

“一水亘迢迢,滹沱吼怒潮。冰开回急溜,浪涌憾危桥。莽莽平沙阔,漫漫去路遥。春城如画里,雉堞大旗摇”这是清代赵文濂的《春初渡滹沱》)。在诗人眼中,初春河道冰开时,滹沱河浪卷云奔,气势壮美。

历史上,正定在滹沱河的滋润下,地下水充沛,泉水喷涌,河流纵横,灌溉着万亩良田。每到雨季,滹沱河水浩浩荡荡从太行山一路下来,一望无际,沿河渡口轻舟横渡,上下游则风帆相济,往来于正定、深泽、武强等码头。四季晨昏,滹沱河上泊船如龙,往来吁号,热闹非凡。河内鱼虾鳖蟹成群,水上鸥鸟翔集,河滨之地绿草繁茂,间杂牛羊,真的是一片“北国江南”风光。

尤其是正定境内的曲阳桥一带,大鸣泉、小鸣泉、大龙池、小龙池、韩泉、周泉等数十个泉穴,四季清泉汩汩喷涌,常年溪水环绕,周河、韩河纵横交错,丰沛的水源让这里成为万亩稻浪翻滚、藕塘鱼池星罗点缀的“鱼米之乡”。

两岸的地下水水位极浅,旧式砖砌的水井,或靠一架水车,或靠一挂辘轳,便可轻易取水,即生活饮用,又可浇园灌田。也因着滹沱河的滋养,正定城内外泉眼密布,处处清泉流淌,溪水淙淙,“佛宫禅刹,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间”,真是一城风光半城水,波光潋滟。

滹沱河两岸美丽的自然风光,让历代文人骚客陡生感慨,吟咏不尽。

“过了长江与大河,横流数仞绝滹沱”,一个“绝”字,宋代名臣文天祥就将像长江、黄河一样大浪淘沙、势不可挡、横流澎湃的滹沱河气势描写了出来。因此历史上,人们还将滹沱河称为“小黄河”。 明代王英在《渡滹沱》中写道:“飘摇野艇渡,荡漾白鸥回。望极平沙际,春光满绿苔。”事实上,这个看似河草丛生、鱼翔浅底、平沙落雁、优美如画的滹沱河,一旦暴戾起来,洪水真如脱缰的野马,恣意使虐,无情地戕害两岸的百姓。

滹沱河全程578公里,流经正定全境虽仅30.6公里,但两岸土质沙化,在西高东低汹涌急遄的河水冲刷下,两岸堤坝时时塌陷,塌陷的泥沙被河水席卷而去。渐渐地,宽广的河床受泥沙淤积渐成地上河或半地上河,于是,人们又形象地把滹沱河叫做“扑塌河”。每年到了夏秋雨季,受山洪影响,滹沱河水位就会暴涨,惊心动魄的滹沱河涨,让观者股栗,心惊胆战。清张云锦在《滹沱观涨》中写道:“两岸洪涛喧半夜,铁骑腾空从天下。朝来失色看滹沱,汹涌不见鱼鳞坝。”一旦堤岸被冲垮,洪水就会淹没两岸村庄良田,“秋禾尽为鱼鳖饵,庐舍飘荡迷田畴”,元代诗人王恽所见到的滹沱河水灾造成的悲惨境况,历史上屡见不鲜受灾的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正如王恽在《滹沱秋涨行》中所言:“两河农民被灾者,逃避无所栖林丘。夜深投宿间聚哭,悲声暗与虫声啾。”

虽说正定城有古城墙护佑,但面对无情的水患也难能幸免,河水冲垮城池祸及百姓的大水灾时有发生:自汉明帝永平十年(68年)到清咸丰11年(1861年)的1793年间,有史料可查的水灾就有51次之多。期间,仅明正德元年(1506年)到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的三百余年间,就发生较大水灾33次,平均10年一次,小水灾基本上年年都有。

为了抵御和减少水患,自唐宝应年间(762-763年)修筑拓建正定城的那时起,历代都重视对滹沱河的治理,漕马口堤、斜角堤、廻水堤、护城堤等堤坝的修筑,在保护沿岸城镇村庄和群众免遭水患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漕马口堤,是阻遏滹沱河水冲击正定的第一道屏障。在发源于山西的滹沱河进入正定县境之前,水势并不是很大,但后面由于冶河水并入滹沱河后,其水势一下子变得大而迅猛起来。尤其是到了夏秋雨季,二水并汇,滹沱河水暴涨,从西顺势而下的迅猛河水,如千万匹脱缰的野马正对着正定白店村村西的沙冈——白马冈。白马冈又称白马关,始设于唐代,因白马冈而得名。金大定八年(1168),滹沱河漕马口堤岸溃决。十七年(1177)再次决堤,大水冲毁了临河的白马关,白马关因这场大水而废。迎面冲击而来、遭到沙冈阻遏的迅疾河水,碰壁后转而奔流向南,而后又沿着沙冈向东,横亘流经正定城南关外,再迤逦向东出县境。每当洪水冲击,位于沙冈之上的白店村就会有半村塌入河中的危险。沙冈尽处的邵同村、西韩村外也由于西南高东北低、地势相对平坦而使河水毫无关锁,肆意涨流,水灾险情不断。为救此险况,宋代天圣元年(1023年)于此修筑漕马口堤,又称白马口堤。漕马口堤的修成,成为阻遏滹沱河水患在正定境内肆虐的第一道屏障。但是,由于连年水患和河堤的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几乎与地面持平,几乎看不出堤坝的样子。就是那些有着河堤形状的地方,也是浅薄鄙陋,处处缺口形同虚设,就跟没有河堤一样,根本就起不到御水防洪的作用。于是,经常因为洪水暴发而冲毁村庄,淹没良田,造成严重的灾害,因而也就有了“倒了漕马口,正定没处走”的民谣。

斜角堤、廻水堤,是佑护正定城的两道关锁。为抵御洪水,除了修筑距正定城西北三十五里外的漕马口堤外,明清多任地方官吏还申请库银,带领军民修筑了城西南的斜角堤和近城的廻水堤、护城堤,以此来抑制滹沱河水患对正定城的破坏。斜角堤、廻水堤又称大堤、小堤。斜角堤(大堤)筑成于明代成化年间,是从城西斜角头村北开始到正定城南关外小杨家庄的一段防护堤,由西向南向东斜抱正定城的西城、南城两角,故被称为斜角堤。廻水堤(小堤)是从小杨家庄起始,横亘南关,再延伸到城东太平庄村南的一道防护堤。

历史上,决堤泛滥的滹沱河水频频冲坏正定城墙,灌进正定城内,给居民生命财产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和损失。清代光绪年间时任正定府学教授的赵文濂在《漕马口堤斜角堤说》中,对漕马口堤、斜角堤、廻水堤相较正定城的利害关系和重要性做了客观分析:“历考旧志,受河之害多在城南斜角堤,较漕马口关系尤甚。漕马口堤距城三十里,堤决则村庄受害,与城无妨。斜角堤距城仅数里,堤断则水浸城垣,而村庄不待言矣。”由此可以看出,历代对斜角堤和廻水堤的修筑都是格外重视的。两道堤防就像两道关锁为正定城上了两把保险,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和缓冲了滹沱河水患对正定城的破坏。

即使这样,还是时有洪水冲毁堤岸危害正定城的情况发生。究其原因:一个是堤坝土质疏松,在大水的侵泡下堤坝垮塌;另一个原因是由于滹沱河河道宽阔,水势大,河上没有常年固定的桥连接南北交通。由于没有固定的桥,来往通行仅靠冬季用木板和蒿草秫秸搭建季节桥,第二年春天再将桥拆开以利夏秋雨季行洪,南北来往的交通就需要通过两岸摆渡船来实现,因此,高高的堤坝自然就成了交通障碍。枯水时期,人们就会在堤岸上掘出豁口以便通行,在长年累月马踏车轧和行人过往的过程中,堤坝的好多地方出现了中断,成为了与地面相平的“坦途”。这样一来,一旦河水突然暴涨,来不及修补这些堤坝缺口,或者修补处的堤坝疏松,洪水一来就会冲破堤岸威胁正定城池。

明成化十四年的大水围城,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当时,决堤的滹沱河水逼近城西南角,冲坏了众多民房,南关几乎整个淹没在水中,正定城在洪水的浸泡下摇摇欲坠。洪水退后,正定知府田济率领军民在距滹沱河旧河道数里外开凿新河,长约十余里,以此分流旧河道的水势。同时,又在新河的北面修筑河堤一道,长四千余丈,环绕南关,几乎是在城南面城墙外又加了一道城墙,经过这一番治理后,滹沱水患稍有缓解。在修堤筑坝的同时,人们也寄希望于神灵的佑护,在河堤上修筑了真武庙、河神庙等,并铸青羊镇河神兽震慑水患,年年岁岁烧香祭祀,祈祷“畿甸安澜”,生活平安。

民国时期,虽然政府对滹沱河也有投入和治理,但由于连年战争不断,很多次的治理有始无终,没有产生很好的效果,只是劳民伤财而已。

滹沱河水患的根本治理,始于新中国成立之后。1958年,国家发动数万民工,靠扁担抬筐和凝聚的民心士气,在滹沱河上游修建了岗南和黄壁庄两座水库,沿河两岸修建了防洪堤及挑流坝,同时大面积营造防护林。70年代又增筑堤坝,开挖引河使河道裁弯取直,水归中心,基本结束了滹沱河危害两岸人民的历史。70年代末,河北岸尚有太平庄渡口一处,有艄公摆渡过往行人,河宽处有五六十米,波光粼粼,芦苇荡荡,自然风光很是和谐。到了80年代,滹沱河常年断流,湿地消失,彻底成了旱河,河床上除了取沙留下的堪称天坑的一个又一个大坑,就是满目的建筑垃圾。遇到大风天气,曾经暴虐的水龙摇身变成了沙龙,向美丽的城市和肥沃的良田扬沙吐尘,再次成了沿河两岸群众的心头大患。

随着石家庄城市北跨战略部署的启动,滹沱河进行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综合整治。2005年,政府投巨资整治滹沱河的分支太平河,陆续恢复供水。滹沱河的太平河7.8公里河道全线蓄水,吸引了天鹅、野鸭等难得一见的野生禽类留恋栖息,给秀美的太平河增添了许多生机。随着太平河滨水景观的建成,这里越来越成为市民休闲放松的良好场所。每到周末,大批市民纷纷前来观光、垂钓、放风筝,成为了一道靓丽景观。

如今,经过连年整治的滹沱河碧波荡漾、帆影点点、水鸟啾啾的自然景色又一次成为古城秀美的山水画。不同的是,这幅秀美的山水画中增添了更多现代元素,“阳光、沙滩、碧水”的滹沱河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从此,危害两岸人民千百年的扑塌河——滹沱河——母亲河,最终成为正定乃至整个华北地区的“明珠”,成为又一个“城市滨水度假天堂”。

作者:松风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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