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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老邻居学平移栽核桃树

 简心素文 2020-09-27

帮老邻居学平移栽核桃树

星期六那天,我们几个人帮老邻居学平移栽了几棵树。

说是老邻居,其实,我们的年纪都还不到半百。所谓老,是说我们以前曾经是邻居,只是十几年前,学平搬到城里了,有了他自己的新邻居。

在城里,他和二十来户人家分住在一座四层小楼里,共同享有一所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的院落。

学平是个热心人,舍得吃亏让人的。我们做邻居时,我感触最深了——下班后,他总是从家里拎来扫帚,把胡同打扫得干干净净;谁家的小孩放学后找不到大人了,他便主动领到他家玩,并拿出糖果之类的哄孩子;因为他在城里上班,所以,邻居们谁家需要从城里买什么东西,告诉他一声,等下班回来,保准给捎回来……正因如此,他家要是有什么事,大家也都会纷纷撂下自己的活计,前去帮忙。

植树节前夕,听文五叔说,学平想把老家院子里的几棵树移到城里,问我能帮忙不,我一口答应下来,并和文五叔商定,星期六动手。

星期六那天,文五叔、文国叔、文顺叔还有文五叔家的儿子小石头,连同我,早早地就到了学平老家的小院里——文五叔和他是紧邻居,有他家的钥匙的。

我们先动手挖那棵靠近南墙的核桃树——这棵树有将近二十年了吧,长得很高大,树根伸得很远,开挖的时候,学平又打来电话,再三嘱咐,一定要“保证成活”。我们便以树为圆心,让半径尽量地长,尽最大可能地保护根系。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树挖倒了,树根很大,上面的土几乎没有脱落,完全达到了预期效果。但却遇到了一个问题:树冠太大,根本出不了二门,必须进行修剪。可我们几个在修剪果木方面都是外行,连二把刀都不称,文五叔便喊来了文房叔。

文房叔在我们村可称得上林果专家,听说帮学平修剪核桃树,二话没说,撂下饭碗,拿上果木剪刀和手锯就过来了,目测了一下二门的宽窄高低,便连锯带剪地忙活起来,那神态、那动作,完全是胸有成竹的。

修剪完毕,我们几个刚要开始往坑外搬树,文房叔却摆摆手让等一下。只见他认真地把树身观察了一遍,然后,指着树身上的一个疤告诉我们道:“记住,这个疤瘌在这里是向着南面的,等栽种的时候,还要让这个疤瘌向南。”我们应了一声,便用力抬那树的根部,那树根却纹丝没动。文房叔一看那树根上的土,便对我们连训带骂:“那他娘的得一千斤土,再添上四个人也弄不上来——把上面的土弄下来!”——文房叔将近七十了,骂我们几声我们也不敢说什么。文五叔却争辩说:“学平说要保证移活呢,去掉土……”

“没事,去掉土我也敢保证活,那么大的根,绝对没事。”没等文五叔把话说完,文房叔就打断了他,拍着胸脯立了保证。

我们几个人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些附着在须根上的土弄了下来,又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把核桃树弄到了门外。

之后,我们又挖了两棵散槐和一棵小枣树。这些树都还不大,没费多大力气就挖下来了。

接着,文房叔又指挥着我们用大盆从核桃树坑里端了几大盆土,并告诉我们,栽核桃树的时候,先把这些土倒进核桃树坑里——我想,这应该是文房叔种树的绝招了吧。

正在这时,学平回来了,邻居的一个奶奶看看我们这些人,笑着对学平说:“学平,看来今天的饭钱比工钱还得贵哩!”学平一笑,说:“热闹热闹就好。”

我们把几棵树连同那几大盆土都装上文五叔的三马车,然后,拿上铁锹和洋镐——洋镐是学平特意嘱咐必须拿上的,便向城里出发了。

学平他们院子的围墙高得出奇,靠近北墙,等距离地栽了一行柿子树,只是在东北角,有一处却空了,走近看,却是一棵已经死掉的法国梧桐,只留了一截又粗又矬的树橛子。学平说,核桃树就栽在这里。城里的院落,都是用十几公分厚的混凝土浇筑了的,在种树的地方,预留了一平米大小的土地面,那棵死掉的法国梧桐就栽种在这土地面上的,要栽种核桃树,必须先把那法国梧桐的根部挖出来。文国叔和我先在这里挖树根,其他人到楼门前去铲掉那些不成型的杂树,然后腾出地方来栽种枣树和散槐。

学平告诉我和文国叔说,今天就你们这里活最重。我们却不以为然——都是农村长大的,挖个坑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谁知,一挖才知道学平所言非虚——围绕树根的都是盖楼时留下的建筑垃圾:破砖烂瓦、酒瓶子、铁丝……让人不禁联想到那句“正定三大宝,破砖烂瓦毛毛草”的俗语来。真弄不懂当初栽种法国梧桐的哥们是怎么想的,似乎根本就没想让这棵树成活似的,同时,也弄明白为什么学平再三叮嘱文五叔拿洋镐了。

文国叔拿来洋镐,刨那地面,然后,我用铁锹把刨松的破砖碎石清理出来。受混凝土地面的限制,越往下,洋镐越难以发挥威力。后来,干脆不能刨了,文国叔只好用镐尖用力地划,划一点儿,我清理一点儿。那么个树根,我们两个干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到十二点半才把它挖下来——文国叔的手已经被镐把磨出了两个血泡。

我们抬来核桃树,调整好方向——让那个疤瘌向南,有人扶着,有人端来从家里拉过来的土,开始填埋。又把挖上来的碎砖碎石清理出来,把剩下的土也填进去,浇上几桶水,就到下午一点了。

学平安排我们到烧麦馆去吃饭,几个人要了四斤烧麦,一瓶方瓶的龙江家园,两瓶崂山啤酒,五小碗羊杂汤,两小碗饸铹。学平再三解释说,下午还得干活,中午少喝点儿,等干完活,晚上咱们再大大落落地喝。

我们连吃带喝,不一会儿便结束了。

从饭店出来,路过一个卖干果的小摊儿,正有核桃卖,我打算买点儿,便问摊主道:“核桃多少钱一斤?”

“二十五。”摊主答着,随手拿起塑料袋,要给我装。

我赶紧摆摆手,走开了。

回到学平他们院里,我们没有休息,便干起来。发现文国叔有些犯困,一问,才知道,文国叔所在的厂子里现在的活正忙呢,不能耽误。为了今天能帮学平移树,他昨晚加班把今天的活都赶出来了——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

文五叔边干边抱怨现在城里的饭菜贵——吃完饭买单的时候他陪着学平一起的:烧麦16元一斤、饸铹4块钱一小碗、羊杂汤5块钱一小碗、啤酒5块钱1瓶、那瓶白酒都15块钱呢。算下来,一百多了——又冲着我:“这还没有敢让永子放开喝酒哩!”——文五叔好和我开玩笑,也知道我喝啤酒五、六瓶没事的。

我们又在单元门前挖了几个树坑,栽种上枣树和散槐,浇上水。把挖出来的破砖碎石收拢到一块儿,把春节放炮遗留的炮皮纸屑连同不知什么时候堆在西北角的一堆垃圾也一并装上文五叔的三马车。期间,有同院的人开车回来的,看到一群不相干的人在清扫垃圾,便掩鼻而过,有的似乎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应该是嫌我们扫起来的尘土影响了他们的呼吸了吧——他们或许以为是哪个部门发了善心,雇了几个农民工来清理垃圾的吧,甚至可能想到,清理完垃圾后,就会向他们要清理费了吧——再看看此时的我们,一个个蓬头垢面,满身尘土,跟农民工也真没什么两样了。

只有一个跟学平比较熟识的年轻人,心知肚明是学平在做好事,二话没说,拿起扫帚帮着打扫院子。

最后,我们把那些杂树枝也都装上车,把院落用扫帚统统清扫一遍,把所有的垃圾都装到车上。

文五叔开着满载垃圾的三马车在前面跑,学平开着他的大众牌轿车拉着我们跟在后面,我们找了一个马路沟,把垃圾卸了。

学平力邀我们到城里吃饭,我们一致劝说学平,就在村里的饭店吃,比城里便宜。最后,在三里屯村南的一家饭店坐了下来。

文五叔点菜,学平要了两瓶白酒,两包啤酒。

喝着酒,学平一个劲儿地道谢,一个劲儿地劝我们多喝。

文五叔说:“算了,差不多就行了,要真都放开,你今天的饭钱,真得比雇人干这点儿活花得多。”

不考虑那些,不考虑那些。别看我平时不喝酒,而且也没有酒量,但我今天得跟爷儿们打一圈儿。”学平说着,端起酒杯,往杯子底儿倒了一点儿:“文顺爷,来,喝!”

学平喝了一圈,脸红得恰似关公了。

我们都不让他喝了,便聊了起来。

说起了中午的饭菜贵,说起了现在物价涨得厉害,我又说起了我们现在的工资比较低。

“05年的时候,我每月工资1800元,同事们笑称我相当于一个玍古(gǎgu)大工。”——当时大工每天70,次一点儿的每天60。

“现在呢,大工每天150元,小工每天85元,而且都是当天结账;我呢,工资涨了一点儿,每月2100元,每天70了,连玍古(gǎgu)小工都不如了,更别说玍古(gǎgu)大工了。”

大家一阵哄笑。

我又把中午买核桃的事跟大家说了,最后调侃自己道:“看看,我工作一天,不够买三斤核桃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又笑了,觉得学平今天也算是值了——倘若他的核桃树每年能采摘100斤核桃,那就是2500元了。

我祝福学平——好人一生平安!也愿他的核桃树在新的环境中茁壮成长,争取早日年产核桃100斤。

写于2019年7月。

作者:荣辱不惊


◆荣辱不惊: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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