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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资治通鉴卷一二六之三)

 德昌馆 2020-09-27

  北魏皇帝拓跋焘包围了盱眙城后,由于沈璞准备很充分,北魏大军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破绽。为了打探盱眙守军的虚实,拓跋焘派人向臧质索要好酒,臧质是个武将,性子比较暴燥,他命人在罐子里撒满了尿送给他。

  罐子送到北魏大帐,拓跋焘发现后大怒,下令沿着盱眙城修筑了长长的围墙,在皇帝的军令之下,北魏一个晚上就把围墙修好了。拓跋焘又命人搬来东山上的泥土石头填平壕沟,在君山上造起了一座浮桥,从而彻底切断了盱眙城与外界的水陆通道。完成了对盱眙城的彻底包围之后,拓跋焘给臧质写了封信,信中说:“我现在派出去的攻城军队,都不是我们本族的人,城东北的是丁零人和匈奴人,城南的是氐人和羌人。如果丁零人死了,正好可以减少我国常山和赵郡的贼寇;如果匈奴人死了,正好可以减少并州的贼寇;如果氐人、羌人死了,正好可以减少关中的贼寇。你如果杀掉了他们,对我们没有什么不利的地方。(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臧质回信给拓跋焘说:“看了你的信,我完全明白了你的奸诈之心。你自己依仗着四条腿,多次进犯我国边境。王玄谟被你击败在东边,申坦军又在西边被你打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难道没有听说一首童谣里所说的吗?只因卯年还没有来到,所以,我们用两路军队诱使你们走上饮马长江的道路罢了。冥期已经注定,这并不是任何人所能改变得了的。我奉命前来消灭你们,原预定要到达白登,可是,军队还没有走出多远,就遇到你们自己前来送死了,我怎么能让你再活着回去,到桑干河边享受荣华富贵呢?被乱军所杀是你的运气;如果你不走运,被我们活捉了,我们就会用锁链锁住你的脖子,让一头小毛驴驮着你,把你一直押送到我们的都城建康。我本来就不打算全尸而死,如果天地没有显灵,我被你打败,即使被剁成肉酱,碾成粉末,宰割车裂,也都不足以向我们朝廷表示我的歉疚。你的智慧见识以及军队的力量,哪里超得过苻坚呢!如今,已经下起春雨,我们的各路大军就要集合起来,你只管一心一意去攻城吧,千万不要立刻逃走!如果你们粮食不够吃,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打开粮仓馈赠给你们。你派人送来的刀剑我已收到,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挥刀斩了你呢?(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谣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乾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赍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力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刃,欲令我挥之尔身邪?)”拓跋焘看到了臧质的信,气得浑身发抖,他命人造了一个大铁床,铁床上遍布刀尖锥尖,他说:“等我攻破城,抓住臧质后,一定要让他坐在这张铁床上。(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

  臧质除了给拓跋焘回信外,同时也给北魏大军写了公开信,向普通士兵散布,信中说:“你们告诉胡虏中各位士人百姓:拓跋焘在给我写的信上,这样对待你们。你们原本是正统王朝的百姓,为什么要去自取灭亡呢?你们怎么不知道转祸为福呢?(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所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糜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同时,臧质又将朝廷的悬赏写在信上告诉他们说:“砍下拓跋焘人头的,封为万户侯,赏赐绵布、丝绸各一万匹。(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

  拓跋焘收到臧质的信后,下令北魏大军攻城。他们用钩车钩住城楼的城门,试图将城门拉开。城内军队就用铁环制成的大铁链拴住钩车,然后再让几百士卒齐力拉住铁链,使北魏军的钩车无法后退。入夜以后,守军用大桶把军士从城上放下,砍断北魏军的车钩,缴获了这种工具。第二天天亮,北魏军又改用冲城车攻城,但城墙坚硬牢固,冲城车每次冲撞,撞下墙土也不超过几升。最后,北魏没办法,就采用肉搏战术开始攻城,他们把士卒分为几个梯队,轮番往城墙上爬,从城上摔下又继续向上爬,在皇帝的严令下没有一个人后退,先后死伤的士卒数以万计,尸体堆积得和城墙一样高。北魏军这样围攻了三十天,仍未能攻下。

  这时,北魏军中瘟疫开始流行,又有人报告说,宋朝水军从东海进入淮河了,刘宋朝廷又下令彭城守军切断北魏军队回归的道路。二月丙辰朔,北魏皇帝下令焚毁攻城器具向后撤退。盱眙守军想要乘胜追击,沈璞说:“现在咱们的兵力并不多,虽然固守城池是够用的,却不足以主动出城作战。不过,咱们仍然要整治好船只,做出要北渡淮河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促使他们更快地离开,但实际上并不需要真的追击。(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计不须实行也。)”

  盱眙之战胜利后,臧质认为沈璞是盱眙城主,就请他向朝廷发出报捷的奏表。沈璞坚决辞让,而把功劳全都归于臧质。宋文帝听说后,对沈璞更是倍加嘉许。

  在历史上少数民族也有很多很有实力的政权,但都难以少有大一统的局面,其中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当权者的狭隘,他们不能包容其他的族群。元、清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则是他们接受了中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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