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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资治通鉴卷零一五之十)

 德昌馆 2020-09-27

  孝文帝后四年(辛巳,公元前160 年)冬,匈奴三万骑兵入侵上郡,三万骑兵入侵云中郡,杀害和掳掠了很多军民,报警的烽火一直传到甘泉和长安城。汉朝廷任命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率军屯守飞狐;任命原楚相苏意为将军,驻守句注;命将军张武屯守北地郡;命河内郡守周亚夫为将军,驻扎细柳;命宗正刘礼为将军,驻扎霸上;命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扎棘门,分头防备匈奴。

  部署完各路大军之后,孝文帝亲自前去犒劳军队。当他们到达驻扎霸上和棘门的军营时,皇帝一行人直接驰马进入营垒,将军和他的部属都骑着马迎送文帝出入。接着文帝到达细柳的军营,只见将士们身披铠甲,手执锋利的武器,张满弓弩等待他们。孝文帝的先导队伍到达后,却不能进入军营。先导告诉守卫的士兵说:“天子马上就到了!(天子且至!)”把守军门的都尉答道:“将军有令:‘军中只听从将军的号令,不听天子的诏令。’(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过了一会,孝文帝到了,卫兵仍然不放他们进入军营。孝文帝没办法,只好派使者持节给周亚夫口谕,说:“朕想进入军营慰劳军队。(吾欲入营劳军。)”周亚夫这才下令道:“打开军营大门。(开壁门。)”孝文帝的队伍刚进大门,守卫军营大门的军官又向皇帝的随从说:“将军有令:在军营内不许策马奔跑。(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于是,孝文帝一行人便拉着马缰绳缓慢地前进。

  来到军营中,周亚夫手执兵器对着孝文帝拱手作揖道:“身上穿着盔甲的武士不能下拜,请允许我以军礼参见陛下。(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孝文帝感到这里和别处不一样,自己被深深打动,面容变得庄重肃穆,他手扶车前的横木,向军营将士致意,并派人向周亚夫说:“皇帝慰劳将军。(皇帝敬劳将军。)”

  文帝完成了劳军的仪式后走出营门,群臣都表示惊讶。孝文帝说:“唉!周亚夫才是真正的将军啊!前面所经过的霸上和棘门的军队,就如同儿戏一样,那些将军很容易受到袭击而被人俘虏。至于周亚夫,又有谁能冒犯他呢!(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耶!)”孝文帝对周亚夫称赞了很久。过了一个多月,汉军到达边境,匈奴远远地离开了边界,汉军也就撤回来了。回朝之后,文帝升周亚夫为中尉。

  不得不说,汉孝文帝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因为他仁慈,所以能够体贴民意,所以才有了可以救父的缇萦;也是因为仁慈,所以能够把事情往好处想,所以才有了周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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