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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叔说景帝(资治通鉴卷零一六之十四)

 德昌馆 2020-09-27

  刺杀袁盎等人的事暴露后,梁孝王心中十分恐惧,他派邹阳去长安见皇后的哥哥王信,说道:“您的妹妹得到皇上的宠幸,在后宫没人能比得上,但是您的行为却有许多不遵循道理的地方。现在如果袁盎被杀一事追究到底,梁王被依法处死,太后的怒火无处发泄,就会向贵臣咬牙侧目地痛恨,我私下为您担忧。(长君弟得幸于上,后宫莫及,而长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袁盎事即穷竟,梁王伏诛,太后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窃为足下忧之。)”王信说:“那该怎么办呢?(为之奈何?)”邹阳说:“您如果能好好地劝告皇上,使他不深究梁王的事,您一定会受到太后的信任,太后从骨髓中深深感谢您的大德,而您的妹妹可以受到太后和皇上的宠幸,这就会使你们家的荣宠像金城一样牢固。当初,舜的弟弟象,整日只想杀死舜,等到舜做了天子,却把象封到了有卑。仁义的人对于自己的弟弟,不暗藏怒火,不记过去的怨仇,只是很好地对待他罢了。正因为如此,后代人都称赞舜。用这番道理去劝说皇上,梁王的事就可能不再深究了。(长君诚能精为上言之,得毋竟梁事;长君必固自结于太后,太后厚德长君入于骨髓,而长君之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舜之弟象,日以杀舜为事,及舜立为天子,封之于有卑。夫仁人之于兄弟,无藏怒,无宿怨,厚亲爱而已。是以后世称之。以是说天子,徼幸梁事不奏。)”王信答应了。他找到一个机会,入宫向景帝说了上面的这番道理,孝景帝对梁王的恼怒果然有所化解。
  这时,太后因为担心梁王的事情,吃不下饭,她日夜哭泣不止,景帝为此也很忧虑。正好田叔等人查办完梁王的事返回长安,到达了霸昌厩,田叔等人用火把在梁国办案取得的证词全部烧毁,空着手来见孝景帝。孝景帝问道:“梁王有罪吗?(梁有之乎?)”田叔回答说:“犯死罪的事是有的。(死罪!有之。)”景帝问:“他的罪证在哪里?(其事安在?)”田叔说:“陛下不要过问梁王的罪证了。(上毋以梁事为问也!)”景帝问:“为什么?(何也?)”田叔说:“有了罪证,如果不杀梁王,就废弃了汉朝的法律;如果处死梁王,太后会吃东西没有滋味,睡不好觉,这样就会给陛下带来忧愁。(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孝景帝很赞成他所说的道理,就让田叔等人谒见太后,并且说:“梁王不知情;主持这件事的,只有梁王的宠臣羊胜、公孙诡之流,这些人都已经按国法处死,梁王没有受到伤害。(梁王不知也;造为之者,独在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为之耳,谨已伏诛死,梁王无恙也。)”太后听到这些话,立即起来坐着吃饭,情绪也稳定了。
  梁孝王乘机上书请求朝见景帝。这时他已经到达函谷关,茅兰劝说梁王让他改乘普通的布车,只带两名骑士为随从入关,先藏匿在长公主的园内。朝廷接到梁王的上书,派使臣前去迎接梁王。梁王自己已入关,随从的车骑都在关外,却不知道梁王的下落。太后得到报告后哭着说:“皇帝果然杀了我儿子!(帝果杀吾子!)”景帝很是担忧。这时,梁王来到皇宫门前,伏在刑具上面,向景帝认罪,请求处置。太后、景帝见梁王来了,喜出望外,三人相对而泣。虽然景帝心中的怒气消解了一些,但和以前比,却愈发疏远梁王,不再和他乘坐一辆车出入了。对处置梁王这件事情上,景帝认为田叔办得不错,很是贤能,就提升他做了鲁国的相。
  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世界上最难的课题。和郅都相比,田叔在处理帝王家事之时就非常注意处理太后和景帝之间的关系,他也因此受到了皇帝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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