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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业者,卿二人也(资治通鉴卷一四五之一)

 德昌馆 2020-09-27

  当初,南齐大司马萧衍和黄门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约、司徒长史任昉一同在竟陵王的西官邸当差,彼此之间情意甚笃,关系非常密切。于是,萧衍就举荐范云为大司马谘议参军、领录事,沈约为骠骑司马,任昉为记室参军,遇事让他们参与谋划。前吴兴太守谢朏、国子祭酒何胤先前都弃官回家,萧衍上奏宣德太后,再次征召他们为军谘祭酒,但谢朏和何胤都没有来就任。
  大司马萧衍一直有受禅登基的念头,沈约也有所觉察,因而稍加暗示,但萧衍一直没有明确的响应。有一天,沈约又向萧衍进言,他说:“如今和古时候不同了,不可以期望人人都有淳古之风,士大夫们无不攀龙附凤,都希望能有尺寸之功劳。现在连小孩农夫都知道齐朝的国运已经结束了,明公您应当取而代之,而且天象预兆也非常明显。天意不可违,人心不可失。假如天意如此安排,您虽然想要谦逊礼让,实际上也是办不到的。(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物。士大夫攀龙附凤,皆望有尺寸之功。今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天文谶记又复炳然;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苟历数所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已。)”大司马萧衍这才吐露了一句说:“我正在考虑这件事。(吾方思之。)”沈约又说道:“明公您刚开始在樊、沔兴兵举事的时候,是应该考虑这件事;可是如今王业已成,还要考虑什么呢?如果不早点完成大业,若有一人提出异议,就会有损于您的威德。况且人非金石,事情难测,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难道就仅仅把建安郡公这么一个爵位留给子孙后代吗?如果天子回到京城,公卿们各得其位,那么君臣之间的名分已经定了,他们就不再会有什么异心了,于是君明于上,臣忠于下,那里还会有人再同您一起作反贼呢?(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德。且人非金石,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萧衍对沈约所说的这些话深表同意。
  沈约出去之后,萧衍又叫范云进来,告诉了他自己的心思,征求他的看法。范云的回答也和沈约所说的意思差不多,这时,萧衍才下了决心,他对范云说:“智者所见,不谋而合。你明天早晨和沈约再来商议。(智者乃尔暗同。卿明早将休文更来!)”范云出来之后,把萧衍的话告诉了沈约,沈约说:“您一定要等我呀!(卿必待我!)”范云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沈约提前去了,大司马萧衍让他起草关于受命登基的诏书,于是沈约从怀中取出已经写好的诏书以及人事安排名单,大司马看过之后,全盘接受,一点也没有改动。不一会儿,范云从外面来了,他到了殿口门,由于要等待沈约,所以没自己一个人先进去。结果等来等去却不见沈约前来,只好在寿光阁外徘徊,嘴中不停地发出“咄咄”的声音。沈约出来了,范云这才明白了原来沈约赶在自己之前已经进去了,就问他:“对我有什么安排?(何以见处!)”沈约举起手来向左指,意思是安排范云为尚书左仆射,范云听后满意地笑了,说:“这和我所希望的差不多。(不乖所望。)”过了一会儿,大司马萧衍传范云进去,当着范云的面赞叹了一番沈约如何才智纵横,并且说道:“我起兵至今已经三年了,各位功臣将领确实出了不少力气,但是成就帝业者,却是你们两人啊。(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
  甲寅(二十四日),宣德太后诏令大司马萧衍位进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并封他十郡为梁公,加九锡之礼,在梁公国设置各种官员,免去录尚书的称号,但骠骑大将军的称号照样不变。二月辛酉(初二),梁公萧衍方接受诏命。
  汉太祖把功臣分为“功人”和“功狗”两类。其实还有一类,就是帮助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就像沈约、范云这样,萧衍明明有篡位之意,但自己并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就需要从另一个人嘴中说起,自己仿佛勉为其难的样子,这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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