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光下的父亲 文/念儿 去年初秋的一个中午，我接到母亲从几百里之外的乡下老家打来的电话，说我父亲前段时间住院了，怕我工作忙，就没告诉我，两天前才出院，父亲非常想我，让我回去。从电话里我听得的出母亲的话语是很急切的，我知道父亲病的一定很重。要不然母亲是不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的。放下电话，我心急如焚，和领导请了假急急忙忙往老家赶。 十 几年前，我从老家来到这个城市打拼，最初的那几年，过年过节我还是回老家陪父母过的，自从我儿子上学后，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过年过节为了多挣点加班费，我就再没回去过，父母也好像很理解我，我每次打电话给他们，他们都说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我惦记，反倒叮嘱我要照顾好身体，多吃好的，别太累。屈指一算我有5年没有回过老家了，5年没有见到过我的父母了。 我到家时已是黄昏，走进熟悉的胡同，推开木板制做的院门，院子还是老样子，正房的西边是马棚和鸡舍，东边是粮仓和羊圈，前边是篱笆墙，院子里的鸭鹅呱呱叫着，那只大公鹅的头顶长着一个大奔儿头，见到我，它伸长了脖子朝我势威，没有看到成群小鸡，我知道我母亲一直养不活小鸡，在我家院子里是看不到小鸡的。房门敞开着，在院子里没看到父母亲，我去屋里，屋里也没看到父母亲，我又回到院子里，我站在院子里喊:“妈，爸。” 在菜院里摘菜的母亲听到了我的喊声，她抬起头看我，夕阳的光辉照在母亲那灰白的头发上，把母亲那张黝黑的脸映的黑红了，母亲满脸慈祥的看着我说:“二妮回来了。” “嗯，我爸呢？”我问母亲。 父亲从菜院中的一片长的茂盛的笤帚米地里走出来，我看到父亲佝偻着身子，脸色发黄，大病初愈的样子，一件黑色的圆领上衣穿在父亲身上显得又肥又大，以前我见过父亲穿这件衣服，那时父亲很魁梧，把这件衣服撑得圆润。现在衣服里显出父亲的楞角来，父亲在衣服里是那样的干瘦。父亲看见了我他笑咧了嘴，“闺女回来了。”看着眼前的父母亲，我的心“咯噔”一下，5年前他们的身体还都很硬朗，5年不见他们就一下子老了，我鼻一酸，眼泪打湿我眼眶。趁父母还健在，我要多陪陪他们，多孝顺孝顺他们了。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父亲告诉我他的病好了，不用我惦记，就是太想见我了，才让我回来。听了父亲的话，我感到惭愧，我说:“爸，以后我会经常回来陪你和我妈的。也会多给你们寄钱的。”母亲挎着菜篮子走过来说:“不用你寄钱了，你上次寄的钱你爸治病都没花完，你在外面不容易的，孩子上学要用钱的，不用给我们寄钱了。”父亲指着那片长的茂盛的笤帚米说:“冬闲的时候，我扎笤帚卖的钱就够我和你妈的零花钱了，不用你往家寄钱了，你要好好工作，照顾好身体。” 我看着那片旺盛的笤帚米，忽然脑子出现我家厨房的那把刷锅刷梳，就剩几颗苗了，我随口说了一句:“爸，等笤帚米熟了，先给我扎几把刷梳，城里卖的刷梳就几颗苗，还挺贵的。” 父亲听了我的话忙说:“闺女，你能住几天再回去不？” 我不加思所的说:“看到您的病好了，我就放心了，工作忙，孩子上学没有照顾，明天我就回去了。” 父亲停了一下，说:“坐了这么远的车，累了吧，快进屋歇着，让你妈快做饭，我闺女一定饿了。 我和母亲做好了饭， 父亲没有进屋吃饭，我去屋外叫父亲吃饭，夜幕降临了，皎洁的月光照着我家的小院，鸭鹅都已进窝，羊儿们也都趴在圈里不动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两边的房舍投下暗影，门前那片老杨树林静静的披着月光，月光撒在杨树叶上，杨树叶泛着白光。屋里的灯光从玻璃窗照射出来，院子显得通明。屋里的陈设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院子里我没有看到父亲，我去屋后也没找到父亲，我又回到院子里，我听到在菜院里传来“唰……唰……唰”的声音，我走过去，走到菜院门口，我看到父亲坐在小木登上，他背对着菜园门，他身旁放着一捆新割下来的笤帚米穗，父亲正用铁锨往下刮笤帚米的种子，那……唰……唰……唰……的声音就是父亲刮笤帚米种子的声音。皎白的月光照在父亲干瘦的身上，那件黑上衣显得是那样的宽大，月光下的父亲更显得干瘦，衣服里的似乎不是我的父亲，而是一个棱角分明的木头人，我喊了一声“爸”。父亲转过头来看我的一瞬间，我看到父亲的脸在月光下更加苍白，他眼窝深陷，两腮塌瘪，颧骨高凸，目光不太灵活有些惊慌，似乎他做这些是不想让我知道的。父亲笑着看着我。 “爸，你这是干嘛？”我疑惑的问父亲。 “明天你就要回去了，我贪黑给你扎两把刷梳，你带回去，不能让我闺女为这点事受委屈。爸也没啥能耐了，这点事还是能做的。 ” 我猛的一震，我愕然了，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父亲竟然把我的话放在了心上，大病初愈的父亲熬夜给我扎刷梳？我心疼的不得了，“爸，您不能熬夜为我扎刷梳！” 父亲固执的说:“我都扎了，你就让我扎完这一把刷梳吧？！” 母亲走过来说:“你要是能多呆几天再走，让你爸多扎几把刷梳你带回去。” 小时候，父母把他们一切好无保留的都给了我们，现在父母老了，大病初愈身体瘦弱的父亲，他还尽他最大的努力满足我的需求，一点也不了想到自己。这就是父母对儿女的爱，无私的爱！ 我抱住母亲大哭起来:“爸，妈，我爱你们！” 从老家回来，每次我去厨房做饭，拿起那把父亲扎的刷梳，我的脑海里都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老家的菜院里，月光下，身体瘦弱的父亲坐在木登上在扎刷梳…… 作者简介： 安凤芝，笔名念儿，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哈尔滨市曲艺家协会会员，曾在新晚报发表小说《卖菜》，《楼上的徐婶》，《卖菜女孩，》《岩的故事》等等，在清风笺文学网发表散文《芙蓉花开》，《桃花》，《我和荣友约会》获清风笺文学网七夕征文优秀奖，在心之旅文学社发表诗《今晚没有月亮》，《我在三月的哈尔滨等到你》，《期待》，散文《哈尔滨的夏天》等等等，2018年3月出版长篇励志儿童小说《向阳花之念儿》（哈尔滨出版社出版） 喜欢鲁迅的小说，喜欢萧红的小说，爱看书，喜欢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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