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本文首发于皮皮电影 皮皮电影 / 每天一部精彩电影推荐 不知何时起,我们开始变得容易满足了。 我们父辈年轻时想着买房买车干大事,现在我们排两个小时队去吃一顿海底捞、喝一杯网红茶就美滋滋,还要发条朋友圈说这叫小确幸。 十年前啃老被人不齿,短短几年连央媒都开始呼吁掏空“六个钱包”了。 过去流行鸡汤文,多少人在作文里写下“既然选择了远方,就注定风雨兼程”,现在流行的却是反鸡汤,一些“歪理”赢得满堂彩。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 “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 消极的情绪疯狂传染,中国正慢慢步入低欲望时代。 三和大神就是这种低欲望时代下的产物。 这是一群在深圳龙华区三和人才市场生存的年轻人。 没学历,没能力,没背景。 在飞速发展的深圳,他们被无情抛弃。 但魔幻的是,身为最底层的他们却活出了一种羽化登仙的感觉。 吃着5元的挂逼面,喝着1.5元的大水,睡着15元一晚的破床,沉溺在网络世界里悠然自得。 等没钱了去打短工,日结工资的那种,干一天玩三天。 他们有着自己的处世哲学:就算再努力,深圳这座城市也不会接纳他们。 与其辛苦地工作,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三和人才市场既是一个“垃圾场”,也是个安乐窝。 生活在此的这群无欲无求的人也被网友戏称为“三和大神”。 去年一篇报道三和大神的万字长文让这个群体走入了我们的视野,而去年年中NHK推出的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中国日结1500日元的年轻人们》更让我们深入了解了这个群体。 ▌走进三和大神 影片刚开始就用了很强烈的对比。 深圳的市中心高楼林立,里面闪耀着腾讯、大疆这样影响世界的高科技公司。 在郊外的龙华新区却是另一番景象:残破的建筑、鳞次栉比的网吧、杂货铺。 在其间蠕动如蛆虫的,就是神秘的三和大神。 他们眼神呆滞,衣衫褴褛,鲁迅描写祥林嫂的句子完全可以描写他们。 “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 在鱼目混珠的市场里,他们如一茬茬的韭菜,被买主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走。 这里生存比尊严更重要,许多人甚至为了几百元卖了身份证。 NHK采访了几个有代表性的人物。 第一个是东东,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16岁就辍学打工,如今独自一人来深圳找工作。 东东找工作以短工为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住15元一晚的旅馆,在泛着臭味的床铺上熟练打着王者荣耀。 好在在家人的劝说下,他离开深圳去投奔姐姐了。 第二个是陈勇,一个因为贫穷而辍学的少年,眉宇之间依然保存着一股冲劲。 处涸辙以犹欢,陈勇在记者面前舞动着双截棍,代表着自己依然没有被生活打倒。 陈勇表示自己绝不会卖身份证,这是他的底线。 第三个是路边卖小吃的中年人陈用发,大叔失去了右胳膊,但依然熟练地靠单臂制作着豆浆。 他是生活的强者,也有着自己的无奈。 “我是不会留在深圳的,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们是最底层的人。”大叔平静地说道,身旁是他乖巧可爱的女儿。 女儿无法在深圳读书,这是他未来会离开深圳的最主要原因。 第四个是人才市场的中介邓大海,他的工作就是和三和大神打交道。 面对镜头,他侃侃而谈。 “这里的人想明天以后的事比较少,只想把今天过好。” “今天喝一口酒就躺在地上,天为被地为席睡觉就可以。” 第五组采访对象是三名真正的三和大神。 在一个夜宵摊上,三名大神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他们经历类似,都是留守儿童,但因为家庭学历因素,只能做最辛苦的体力劳动。 持续几个月的压榨后无法忍受一走了之,那一点梦想也被消磨干净。 记者问宋春江的梦想,他苦笑着回答早就没有梦想了。 记者问,你们以后老了怎么办?宋又笑着说那就死了呗。 他们卖掉了身份证,成了许多公司的法人,提到这里宋还自嘲着说道:“我名下的公司可是价值1500万啊。” 可是提到家庭、婚姻,三人却先后陷入沉默。 客观来说,这部纪录片素材稍显匮乏,采访对象大部分不是最纯粹的三和大神。 这里存在一个悖论:那些早已“升仙”的大神早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本能地拒绝采访。 但总的来说,NHK还是通过旁敲侧击帮助我们对三和大神有了直观的认识,影片不是简单的嘲笑批判,而是探讨出了三和大神的成因: 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小缺乏管束的留守儿童。 留守儿童问题是个由来已久的社会问题,只不过当年埋下的种子今天开出了恶之花。 ▌这是一个审丑的时代 过去我们审美,现在开始审丑。 从凤姐,到李毅,再到孙笑川,最后到三和大神。 我们戏谑这些“丑角”,把对自身的不满发泄在这些替罪羊身上。 具体到三和大神,这绝不是一个突然产生的名词。 从早前鲁迅笔下的阿Q、孔乙己,到6年前流行的“屌丝”,到“戒赌吧老哥”,再到去年全民“佛系生活”,再到今天的“三和大神”。 这是一直存在的亚文化,是一脉相承的。 这些人物穿越时空形成了各种变体,但本质没变。 他们在社会的底层,吮吸废铜烂铁获得一丝趣味,通过自嘲来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李宗盛一句歌词唱得好:“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 不同的是过去这样的人物在文字里,在网络上,在段子里。 现在这样的人物已经具体到一座城市、一条街道内的一群活生生个体。 在经济腾飞的年代,我们会讥讽他们是社会蛀虫。 可在全民低欲望的时代,我们还有理由嘲笑三和大神吗? 我们这些年轻人,要么是象牙塔里的大学生,要么是格子间里的白领,要么是衙门里的公务员。 除了多了一层好看的伪装,我们许多人本质上和三和大神没有区别。 一样吃着廉价的外卖,看着没营养的综艺,打着王者荣耀。 一样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在房价面前跪地求饶,在舒适区里画地为牢。 所以看到东东用葛优瘫的姿势打游戏时,我想到了我的大学室友,想到了我混吃等死的公务员同学,甚至看到了我自己迷茫而故作镇定的影子。 更嘲讽的是,三和大神可以抛开一切自得其乐,我们却依旧要苦大仇深,背着房贷车贷负重前行。 我们一点也笑不出来。 ▌谁是罪魁祸首? 是贫富差距!是阶级固化! 这个答案在纪录片里,有人已经说了。 “马云每秒赚大把大把钞票,而我们都是奴隶。” 朴素的言语,话糙理不糙。 一个拆迁户得到的拆迁款可能是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20年也赚不回来的,那么努力的意义何在? 抬头就能看到天花板,更高的social ladder爬不上去,与其任劳任怨为别人打工,为何不活在当下对自己好一点。 可我们聪明人得出的结论不就是三和大神早就在践行的“人生哲学”吗? 哎,救救孩子们吧! 文/皮皮电影特约作者:忍者爱吃鱼 |
|